皇帝有些不耐煩了,他看見身邊的王坤向他使了個眼色,只好暫時壓下火氣,儘量和藹的說道:“愛卿有話不妨直說,朕是不會以言罪人的。”
堵胤錫道:“臣先謝皇上。”他頓了頓,隨後說道:“臣以為,這收兵權之事不能急,眼下這天下還遠未安定,北有韃子窺伺中原,西有張獻忠禍亂四川,南邊的雲南也是地方不靖,急需兵馬遏制,而且楚國公的兵馬此刻正在揚子江下游抵擋洋夷,實在是朝廷的藩籬啊!所以臣以為這收兵權之事不妨先放一放,等到天下安定了,再收不遲。”
“堵將軍此言詫矣!”丁魁楚插嘴道,“對於朝廷來說,那韃子、張獻忠、雲南作亂之土司,甚至是那侵掠揚子江的洋夷,他們均為肌膚之疾,而那林清華、黃得功、李成棟等人則是實實在在的心腹大患吶!這些人假若不早先除去,恐怕等他們羽翼豐滿之後,就再難以對付他們了。”
“那,假若洋夷打過來了呢?誰人替朝廷分憂?”何騰蛟有些不滿的說道。
丁魁楚不緊不慢的說道:“何將軍勿要這麼大聲,小心驚了聖駕。現如今那洋夷已經被包圍在太湖邊上,看來他們是打不過來了,就算是退一步來講,如果洋夷真的打了過來,不是還有你們禁軍嗎?所以將軍大可以放心。”
何騰蛟冷哼一聲,隨即說道:“禁軍剛剛組建,雖然兵馬不少,可是其中有很多是左夢庚的兵丁,他們缺乏訓練,軍紀又差,滋擾百姓一個頂倆,可在訓練的時候無不是吊兒郎當,想把他們訓練成一支善戰之師,恐怕沒個一年半載不行。”
王坤見丁魁楚有些木訥,便搶上一句:“剛才丁大人不是說了嗎,那洋夷已經被擋在了太湖邊上,而且他們損失慘重,就算他們想打過來,也是有心無力了!所以何將軍不必這麼擔心。”
“那,要是北邊的韃子或者是盤踞四川的張獻忠打過來了呢?莫非他們也有心無力?王公公,你莫非是想將大明置於危險之地?”堵胤錫很不喜歡王坤,他一直認為王坤陰險狡詐,不可與之相謀。
王坤臉色有些發白,他辯解道:“你,你怎麼能這樣說咱家?咱家可是對萬歲忠心耿耿!”
丁魁楚見兩人吹鬍子瞪眼,生怕他們吵將起來,便忙說道:“二位不可爭吵!莫忘了,這是在朝堂之上,是在天子面前,切莫失了臣子規矩!”他向堵胤錫說道:“堵將軍不必太過擔心,那韃子如今也是有心無力,況且朝廷派去議和的大臣已經傳回話來,說他們已經與那韃子的攝政王多爾袞見面了,那多爾袞已然答應議和,大不了多給他們點兒好處,相信他們是不會輕易南下的了。至於那個張獻忠嘛,流寇一個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只要將軍出馬,一定輕易將他消滅!”
何騰蛟見無法說服皇帝,只好暫時改變策略,他向皇帝奏道:“臣以為,那楚國公林清華一向對大明有功無過,先是數次擊敗韃子兵馬,後又率兵南下勤王,實在是不可多得的良將,臣以為朝廷若想奪其兵權,那麼是否可以留其一命,任其為文官,也可繼續為朝廷效力?”
皇帝望了何騰蛟一眼,說道:“莫非何愛卿還記著林清華派人相救之恩?嘿嘿,愛卿可真是個有恩不忘的人啊!”
王坤見皇帝似乎還想說出別的話來,他趕緊拉了拉皇帝的龍袍,向皇帝使了個眼色,同時又搖了搖頭。
皇帝雖有些惱王坤多事,不過他也知道不可太過逼迫,遂語氣一變,說道:“既然何愛卿替他求情,那麼朕也不能駁了愛卿的面子啊!這樣吧,等他將手中的兵權交出,那麼朕就免他一死,而且還任其為……任其為……”皇帝對於朝廷的官職仍然很是陌生,一時倒也想不出什麼好官職,只好將目光投向丁魁楚。
丁魁楚知趣的說道:“皇上,臣以為楚國公確實有功與大明,所以朝廷也不能虧待了他,既然他對於火器十分精通,不如就將其任為工部尚書,並加太保銜,位列‘三公’,以示朝廷不忘其功。”
皇帝不知道這個官兒有多大,他轉頭望向身邊的王坤,見王坤略微點頭,遂轉過頭去,說道:“那就這樣吧,就按照愛卿所言,希望林清華能夠體會得朕的一片苦心。”他望著何騰蛟,問道:“何愛卿無異議吧?”
何騰蛟明知那所謂的‘三公’如今已經是完全的虛銜,根本就不是什麼實權官職,不過,他畢竟認為這已經算不錯了,至少能讓林清華保住性命。說實在的,他並不看好林清華能夠逃出這個陷阱,而且他也認為朝廷的實力已經漸漸恢復,以林清華一個人的實力,恐怕真的難以與之對抗,所以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棄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