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文士呵斥道:“德威!不許對天子不敬!今上可是難得的明君,只是執掌朝政時間太短,經驗不足,所以才會被那阮大鋮矇蔽一時。待假以時日,今上定可成大明中興之主!現在,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聯絡上威毅侯他們,進京勤王!”說完他抬頭看看天,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三人立刻翻身上馬,策馬揚鞭,向著西方飛奔而去。
自從劉良佐退兵以後,揚州城又恢復了平靜,經過十餘日的疏散,城內的難民已走了三成,剩下的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揚州返回故鄉。城內的瘟疫也控制住了,雖然病死了五千多人,但總算是沒有再繼續傳播了,居民們的恐慌也漸漸消失,又紛紛重操舊業,繼續奔波著自己的生活。
林清華站在衙門的天井中,望著城東上空的滾滾黑煙,心裡暗暗嘆氣。為了控制住瘟疫的蔓延,他不得不下令徹底封鎖城東疫區一帶,在四周修起柵欄和拒馬,挖上寬一丈深一丈的壕溝,既不許人進,也不許人出,凡是敢硬闖的,一律由守衛那裡計程車兵就地處決。正是由於這種強硬手段的施行,才將這惱人的瘟疫控制住,不過城東疫區的百姓也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真正是十室九空,有的全家死絕。由於搞不清到底是什麼微生物引起了瘟疫,為了防止瘟疫捲土重來,林清華下令放火燒掉整個東城疫區和那些病死的屍體,以進行最徹底的消毒,而那正在升騰著的黑煙,正是士兵們在執行他的命令。
讓林清華煩惱的不僅僅是瘟疫,還有李成棟轉過來的前線的塘報。前天,李成棟派親兵送來一份塘報,上面說駐紮於直隸一帶的清軍已蠢蠢欲動,似乎準備向山東發動進攻,李成棟希望林清華能迅速北上,支援山東。為了穩住李成棟,不使長江防線動搖,黃得功也給林清華送來了信,也希望他能迅速率兵北上,在山東直隸交界處佈置防禦,幫李成棟守住山東地盤。
對於這個請求,林清華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俗話說“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現在的揚州城裡雖然還有些糧食,但肯定無法支援到大軍抵達山東地界,況且鎮虜軍所帶的彈藥所剩無幾,必須進行補充。前些日子為了對付劉澤清,林清華已經把揚州城裡的鞭炮火藥蒐羅一空,現在的揚州城再也難以找到一斤火藥,大軍所需的火藥必須從別處調運。
林清華覺得,當前最好的辦法就是與朝廷和解,畢竟已經消滅了劉澤清,給了朝廷一個下馬威,談判的資本已經攢下,就看怎麼和朝廷討價還價了。想到這裡,他立刻回到屋子裡,給李成棟、黃得功寫信,在信中他囑託二人一定要想辦法與朝廷談判,爭取早日結束這種毫無意義的軍事對峙,隨後他將信交給兩名衛兵,命他們立即送往黃得功大營。
兩名衛兵拿了信,隨即上馬,向著城南狂奔而去。由於難民已走了不少,因而街道已經空出來了,兩人很快就到了南門。
現在的揚州城,只有南門開啟,而其他的城門仍是緊緊關閉,所以在南門聚集了很多的人,既有出城的難民,也有進城的商人,整個南門亂哄哄的,擁擠不堪。兩名衛兵見狀,只好下馬,牽著戰馬擠進人群,滿頭大汗的出了城。
一名難民打扮的人跟在兩名衛兵身後出了城,他望著那兩名衛兵遠去的背影,長長的噓了口氣。然後他一屁股坐在城牆腳下,大口大口的喘氣。這個“難民”不是別人,正是那劉風清。自從他離開客棧後,他就化裝成了難民,躲在城東的一個空的難民帳篷裡,開始他還以為是逃脫了大難,誰知沒高興兩天,瘟疫就爆發了,而且偏偏就在他那一片,於是他也被隔離了起來。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看著那些不斷倒斃的人,心中又驚又怕,生怕自己也成了倒屍。但似乎老天故意與他作對,三天後他也發病了,又是發燒又是拉肚子,病得死去活來,差點就此了帳,幸虧他身子骨結實,在苦苦熬了幾天之後,終於挺過來了,成為城東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由於他做賊心虛,害怕被人發現他的真實身份,所以就悄悄的從林清華設立的收容所逃了出來,想趁著開城的機會早點溜出城去。
現在他的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只能靠在城牆根喘氣,一邊喘氣,一邊用兩隻眼睛四處打量,看著那些與自己一樣打扮的難民,他心裡苦笑一聲,心道:“劉風清啊,劉風清,想不到你風流倜儻的一個公子哥,今天竟然與這些蓬頭垢面的難民一樣了,恐怕還不如他們!”隨即他轉念又一想:“林清華,你這個蠢貨!今天老子跑了出去,明天就要你的好看!”
他費力的撐起身子,站了起來,順手摸了摸身後的那個包裹,這裡面全是他從收容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