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見曉雪滿眼疑問地不住地打量著自己,猜出她心中所想,便笑得如雨後初霽,讓人挪不開眼睛:“邵老闆不用猜測了,某正是‘瀟湘館’的老鴇,您稱呼我鳶笙便是。”
被看透心思的曉雪嘿嘿傻笑著:“抱歉,我只是覺得你不該屬於這風塵之人……”
“邵老闆謬讚,不是我自誇,您看我們‘瀟湘館’的哪一位公子比我差?”鳶笙深黯平靜的眸子,眼波流轉,竟平添一種風韻。
曉雪自從在這青樓門前,就一直不太好意思地低著頭,進門時更是硬著頭皮目不斜視地衝進來的,根本未曾看清這座青樓的外觀樣貌,哪裡還敢瞄一眼小倌們?
聽聞鳶笙這麼一說,曉雪暗自吸一口氣,大眼睛滴溜溜轉一圈。這一眼掃過去,她心中的忐忑和陰影全部煙消雲散了。此時已華燈初上,正是青樓生意紅火之時,“瀟湘館”內卻絲毫沒有普通青樓那種yin靡嘈雜的氣氛。
幾位衣著考究、舉止文雅的女子,或喝茶,或作畫,或,或低聲細語,身邊毫無例外,各自站或立著各有特色的小倌兒。說是小倌,可真真侮辱了他們。他們的神情舉止絲毫沒有風塵之氣,更沒有媚態橫生,縱流的低俗之態。這些小倌各有各的特色,各自又不會被對方比過去。若是他們聚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家公子的聚會呢。
“瀟湘館”果然不同一般曉雪對這樣的環境很是滿意,心中對容老闆選在青樓作為商談之地的怨懟,也立刻減輕了不少。
“誠如你所言,你們這裡的‘公子’們的確與眾不同,別的就不說了,單是這小竹公子,長眉若柳,身如玉樹,丰姿綽然,妙不可言呀”曉雪幾乎將自己頭腦中的形容詞都擠出來了,頗有些搜腸刮肚之嫌。
站在她身邊笑意盈盈的小竹聽了,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邵老闆說笑了,小竹哪裡當得起‘公子’之稱?小竹在我們‘瀟湘館’只不過一個小小的打雜小廝而已,哪裡當得起小姐的謬讚。邵老闆快隨小竹來吧,容老闆已經等您半天了。請往這邊走……”他微微一側身子,右手做了個請的姿勢,讓曉雪先行。
曉雪看了眼小夕,示意她跟過來,便在小竹的帶領下,步入一處幽靜雅緻,絲毫不遜於自家花園的院子。順著曲折的花間小道,幽香的空氣令人心情舒暢。小道的兩邊,造型別致的各式小燈籠,那昏黃的燭光,更是增加了園子的詩意和夢幻。
良辰美景醉得曉雪幾乎忘記了身在何處,不知不覺中,穿過一條長廊,她們來得到了一間雕樑畫棟美輪美奐的飛簷雅間。曉雪心中默默感嘆:這應該是五星級待遇了吧。現在曉雪算是明白過來了,這‘瀟湘館’感情就一高檔銷金窟呀
小竹輕輕敲了敲房門,門開了,一個俊逸脫俗,笑容溫暖的男子出現在門內。
“子然公子,邵老闆來了”小竹對他施了一禮,恭敬地稟告。
“嗯,下去吧”子然優雅地微微點頭,目光投向他身旁的曉雪,笑得更加溫潤,如同暖玉靠在心口的感覺,那麼熨帖,“邵老闆請進,容老闆剛剛還問到您呢”
話不多言,將曉雪讓進了室內。繞過一個青木雕花雙面立體浮雕繡的屏風,一張金胎雕漆的楠木桌子,四張同等質料的八仙椅,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官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臥榻是懸著蔥綠雙繡花卉草蟲紗帳的拔步床。給人的感覺是總體寬大細處密集,充滿著一股瀟灑風雅的書卷氣。
桌前方才還坐著的那位二十歲出頭的女子,便是曉雪有一面之緣的“凱悅樓”老闆——容雨沫。
容雨沫一見曉雪進來,便站起身來,熱情地招呼:“邵老闆來啦。冒昧地給您下帖,多謝賞光。來,這邊兒坐。”
既來之則安之,曉雪此時已經完全放鬆,笑著跟容老闆應酬。容雨沫見曉雪坐定了,便親自接過子然手中的茶盞,為她倒了一杯清茶,笑著道:“邵老闆,來,嚐嚐這茶水可入得你的口。哈哈,還要拜邵老闆所賜,我們才有口福喝上這麼可口的茶葉呢。嚐嚐,嚐嚐,子然泡茶的功夫可是一絕呢”
曉雪不客氣地端起杯子,送到鼻子前聞了聞,確實清香怡人,便淺飲了一小口,任茶水的味道在舌尖轉了兩轉,才緩緩嚥了下去,由衷地讚了一聲:“極品雨前銀針,茶好,茶藝更好。”
子然微微緊張的神情,由於她的稱讚徹底地放鬆了,他笑容燦爛,聲音也明快起來:“謝謝邵老闆的稱讚,剛剛子然還真有些緊張,怕如不得邵老闆的金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