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本著多年管家看主人臉色說話的經驗,但是,迫於事態的緊急,新管家還是不得不挑在女主人大發脾氣的檔口把緊急通報的訊息說出。
聽完稟報,心採抄起還剩半瓶香水的琉璃瓶,猛地往年祿的臉砸過來,眉眼倒豎。那模樣宛如戲臺上畫了一張花旦臉卻做老生扮相的演員,叫年祿看得心下發毛。尖利的謾罵隨即籠罩上他的頭頂——
“該死的不長眼的下賤胚子,小少爺生了病,你怎麼不早說……真是個腦袋壞掉的奴才,和你那先前的主子一樣,一樣地不是東西……還愣著幹什麼……盯著我看……你找死……還不快去給獨善少爺請大夫……”
年祿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大夫早請了,連宮裡的御醫都請了……可……可是……都說……”
“說什麼?”心採一腳踢開地下琉璃瓶的碎片,狠狠盯住年祿欲言又止的臉。這時,先前侍女端上來的蛇肉羹被抵到她手邊,要不是年祿反應快,估計合帶著珍珠粉的大補燉品就要貼在他臉上。
狼狽地擦著濺灑在臉上的藥汁,年祿一邊偷偷腹誹著面前的女人,一邊答道,“大夫都說……都說獨善少爺他……他怕是拖不過今夜……”
“怎麼會……前些天只是傷風吵鬧一些……怎麼會突然間就……”作為一個母親,心採的這份舐犢情深倒沒有任何的做作。
“是昨個夜裡突然……突然……小少爺身上突然起了好多紅色的疹子……”
“那你昨夜為什麼不報……”
“昨夜……昨夜……主子忘記了……巴爾烈都督在這裡……”年祿低著頭,結結巴巴吐出心採此刻已經忘記的男人的名字。
心採氣得說不出話,搖晃著身體,險些就要摔倒,年祿憑著多年管家的伶俐勁兒,急忙弓著後背用身體給女主人做支撐,然而,心採剛撐住他的背,便立即用力推了他一把,喝斥著叫他滾開。
臉色蒼白的女人喊來侍女,讓其攙扶住自己,要去看獨善。
望著眼淚汪汪的女主人,年祿急忙補充出自己剛剛得來的訊息,“幾個大夫雖然束手無策,但似乎他們都共同推薦了另一位隱匿在京郊的神醫……”
低著頭的母親轉怒為喜,剛展顏瞬間,對上年祿那雙如哈巴狗祈盼主人誇獎的眼睛,登時又感覺厭惡無比。立即,她對著他大叫,“既然如此,你還不快去?!耽擱了獨善,我叫你賠命!”
年祿又跪下來磕頭,“聽說這神醫居住在京城郊外的護城河南岸,脾性十分古怪,早已隱居多年,一般的病人從不輕易接手……”
“我兒子,皇上的外甥,是一般的病人嗎?你豬腦子哇……不就是診金的問題嗎……去……去到賬房支取……財寶……隨你支取……今天……你要是帶不回神醫……你就等著人頭落地……”
說到這兒的心採望著年祿瑟瑟發抖的身體,心中一動,立即補充了一句,
“要是你能帶回神醫,救治好我的兒子,你想要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啊……”年祿臉紅了紅。對著心採深深一拜,二話不說往賬房去了。望著新管家遠去的背影,心採心中冷笑:“哼,別以為你那貪得無厭的性子我五公主沒有摸清……”
原來,貌似不留意年祿的心採暗地派人跟上了年祿的梢,據得來的訊息說,說年祿這幾日時常在被封住的年府大門前徘徊,對查封府邸的守衛在年府門口計程車兵不斷套近乎,話裡出現最多的字眼就是有關年府庫房的問題。年羹堯府上究竟被封查了多少財寶,心採沒功夫去關心;對於她皇帝哥哥遲遲不查抄名義上已成為死人的年羹堯的財產收繳國庫,而只讓人守衛查封他原先的府邸的這樣叫人疑惑的做法,她也不想去猜測其中的含義。此時此刻,獨善,她兒子的性命一下子成為她人生中的主題,這個讓她心煩又牽掛的小生命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對她如此重要。在這個充滿母性光輝的瞬間,方獨善,這個象徵方不染生命的延續,牢牢佔據住心採的心。以至於這些日子以來被她時刻咀嚼在嘴邊的恨不得吃肉吸髓的“年羹堯”名字暫時被忘記。
☆、CHAP153 逃難二重奏之小蝶篇6
蜿蜒如長蛇的護城河靜悄悄地盤臥著,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彷彿一條閃著鱗片光澤的吃飽了出來曬太陽的巨蟒,是那樣安詳。護城河兩岸種滿了紅杉樹。深秋的季節裡,這些高大筆直的樹幹紛紛換下了毛茸茸的衣衫,露出和身體同樣筆直的稍顯瘦弱的枝杈的手臂。踩在厚得像地毯的鐵紅色的杉樹落葉上,跟在十四身後的小蝶在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