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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部分

她顯然不會料到此舉更招惹了住在她對面客房裡的男人。

沒什麼比她的拒絕更叫人動心的了。胤禛坐立不安,在房內來回走動。繞著桌椅、几凳、搖椅、書櫥、床榻足足轉了好幾圈。

那日準備回京的返程途中他從一瘸一拐的李衛手中接到了十三剛寄來的密信。原本十三讓李衛來傳請他早日回京的口信的,但事隔幾日,竟又變了卦,寫來信,務必讓他一個月內不要返京,只用遮人耳目的說法說是他去江南一帶巡視災情去了。信上關於太子圈禁的事只寫了一筆,簡單幾個字就算作交待,連皇上可能廢除太子的可能也沒提。胤禛只是在字裡行間隱隱看出這樣一層意思。這個關口讓我暫時隱退,是為了叫我韜光養晦,還是為了將我隔離保護起來呢?胤禛心裡有這個疑問。但疑問絲毫沒有妨礙他對這位比親弟弟還親的十三的信任。天底下,恐怕除了他,我再也找不到更值得相信的人了。當然,年羹堯也是可以相信的。還有方不染、田文鏡他們。不過,與十三弟不同。門人謀士清客說白了,都不過是活生生的工具,為了能讓我和十三弟共成大業的工具。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而真正配得上能和我並肩協作,肝膽相照的只有胤祥。從沒有完全暴露出勃勃野心的胤禛第一次自由地展開對未來的設想,沉吟著任思緒馳騁在思想的曠野。

也恰是上面的原因,使得他沒有像十四那樣急躁不安。由信任、直覺和經驗衍化出的推斷呈現在他腦海中。太子如今明顯已成了眾人唾棄的累贅,目光犀利的十三弟連同方不染他們必定也預見到了這點。憑藉著我們與太子昔日交好的關係,此時我再留在京城,難免會被波及。就算皇阿瑪那邊不開罪,老八那邊也會設下算計圈套。與其趟一遭渾水,還不如明哲保身,幽居在這幾乎與世隔絕的村莊,躲避掉這段風頭再說。

腦海裡這些念頭閃過,男人的心跳更急切了。暫時甩脫的權力爭鬥宛如一副從他肩頭卸下的沉甸甸的擔子。拋卻開包袱,沒了束縛的他,一身輕鬆。感覺好像要脫離原來面貌,竟似成了單純一個閒人。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行。同時擁有著比與鴻儒談笑更心馳神往的牽掛。於是,他現在所有的專注只落到一件事上,就不足為怪了。

走乏了的他有些氣喘地坐到靠書櫥邊的位子上,春夜暖風的力量已不足以驅散他一身的燥熱。此刻,汗溼了後背衣衫的他索性脫下外衣,穿著中衣捧起一本舊書,貌似專注地看了起來。是本讀慣了的佛經,唸唸有詞地逼迫著自己跟著上邊的經文一路誦讀。可讀到“空空色、色,色相成空”的句子後,十四那日吐露的言語作為反證就再也不能在心頭抹去了。雖明知是反證,但偏偏往裡邊鑽。胤禛簡直要被自己幻想出的那些活色生香的畫面弄得魂不守舍了。嘴裡雖仍在喃喃念著,但什麼叫有口無心的滋味已完全能體會到了。

女人還在哭,但已轉為抽噎,斷斷續續的,哭聲中間摻雜著停頓和嗚咽。四阿哥的佛經已經讀不下去。扔了書,推開門,隔著薄薄新換的綠窗紗,她單薄顫動的雙肩清晰地映現在眼前。他的手腳再也聽不見理性的呼喊,在荷爾蒙分泌物的支配下,一步步靠近目標。

因為哭泣,她幾乎沒有聽見腳步聲。當被一雙陌生又熟悉的手沿著赤、裸的脖頸下滑進而摟抱住時,她停止了哭泣。一年來再熟悉不過的氣息,不是嗎?這或許就應該是她宿命的結局?任由一個可以左右她命運的主宰者擺弄蹂躪?鑑於前夜私自逃離事件引發出的後果,她還沒來得及恢復勇氣。在被摟住的瞬間,竟是猶豫了。此刻心裡在想:我該順從嗎?該接受這樣的安排嗎?比起無依無靠不能夠獨立存活下去的我,屈服於這樣一個男人應該也不是一件壞事吧。

春天的夜開始悶熱。儘管有些風,但都帶著熱度。溼漉漉的空氣吹拂到臉上,身上,不禁讓人渾身覺得粘膩。小花園裡近來茂盛的紫藤花的香氣乘風散開,燻人的花粉氣味刺激著兩個未眠人靈敏的鼻子,擁擠扎堆的灌木叢伴隨著夜間的昏沉在他們耳邊發出沙沙的呼吸。三兩隻小蟲懶散地彼此呼應,有一搭沒一搭地隨之唱和著。單調的幾種聲音匯合,聚集,低沉地演奏出令人意志沉迷身心疲倦的樂曲。

原本仍處在迷糊狀態的如玉清醒過來,被貼在她身後那副軀體的溫度刺燙。腦中一片空白的她,身體卻及時做出了反應,一種本能保護自身的反應。轉過身,推開了他。

“不,不可以。我不能這樣做。”雙手捂著臉,她痛苦尖叫,同時,為自己方才近乎墮落的念頭而羞愧。我怎麼能那麼想呢?想要獲得別人尊重,維護本身尊嚴的我怎麼能萌出那樣無恥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