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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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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馬上返回家庭旅館,剛進院子,就看到高翔坐在寶鈴門口的臺階上,面前丟著一地菸頭。

“喂,你們回來太好了,噓——”高翔看到他們,一躍而起,隨即意識到自己聲音過大,滿臉都是懊惱。

他壓低了聲音解釋:“寶鈴已經一個人在屋裡呆了四個多小時,簾子垂著,我什麼都看不到。剛剛我敲門送水給她,也被拒絕了,只說除了你們兩個,誰都不想見。”

顧傾城上了臺階,輕輕敲門。

“關文,你們在尼泊爾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感覺寶鈴回來以後完全變了個人似的,跟以前不一樣了。還有,關於尼色日山的黑洞,找到解決辦法了嗎?我已經找到了幾個精通爆炸技術的江湖朋友,也帶來了一大批*,足夠……”

“關文。”顧傾城回頭叫了一聲,打斷了高翔的喋喋不休。

門已經開了,顧傾城招呼關文進去,把高翔晾在一邊。

當前最重要的任務是“除魔”,跟金錢寶藏無關。在這種玄學異術的層面上,高翔擁有的膚淺見識根本幫不上忙,跟他說只是白費力氣。

“喂,你們怎麼這樣啊?一個一個都跟鋸了嘴的葫蘆一樣,什麼也不跟我說——”

門關了,把高翔的聲音擋在外面。

屋內沒開燈,門窗全都被厚厚的粗布簾子遮住,光線模糊,異常陰暗。

“我已經意識到了,龜甲上的文字屬於漢傳佛教中最古老的‘無形無影不傳之秘’,鑿刻龜甲的智者想要告訴我們的,並非表面文字敘述的意思。所以,我才刻意遮擋亮光,在暗處揣摩其中的奧秘。在古代的陰陽理論中,龜甲代表的是‘北方玄武壬癸水之陣’,但對方偏偏把它藏在尼泊爾的夏日之宮裡。尼泊爾在西藏的南面,屬於‘南方朱雀丙丁火之陣’,而藏匿地點又帶著一個‘夏’字,說明除魔之戰,要有‘火、燃燒、爆炸’等等元素參與。我還看到,龜甲並未鑿刻完成,因為留下它的人已經遭到最殘忍的腰斬極刑。所以,就算有絕頂的智慧,也不能參透全貌。我在等黑夜降臨,相信到了午夜時分,龜甲能夠給予咱們更重要的啟迪。”寶鈴披散著長髮,摩挲著龜甲,已經進入了渾然忘我的沉思境界。

顧傾城的發已經被赤焰尊者剪去,只能垂至兩肩。

她在寶鈴對面盤坐,單掌稽首,閉目低語:“寶鈴,我確信,留下龜甲的人,是大唐高僧辯機。在夏日之宮的冥想之室裡,我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他為玄奘法師連綴、抄錄《大唐西域記》,不僅僅是簡單的文字加工,而是深諳其中的奧秘,從古怪的取經路線中領悟到,西藏有法力無邊的羅剎魔女存在,憑漢傳佛教取經者的微薄之力無法逾越,向西必死無疑,所以才繞行西北。玄奘法師求學於印度,跋涉數年,已經獲得了消滅羅剎魔女的方法,而那方法就藏在《大唐西域記》這套著作中。辯機畢竟只是僧人而非江湖術士,沒有足夠的警惕心,不能保全自己,才會遭到飛來橫禍。那是他的命運使然,該宮廷疑案已經湮沒於歷史之中,無從查考,但我們一定要記住,光明與闇昧是同時存在的,有動力必有阻力,有降魔者、除魔者,就必有護魔者、拜魔者。辯機的死,就是拜魔者所為。”

“所以說,《大唐西域記》的精華,全都在龜甲之上。可嘆盛世大唐都城長安那麼多終生修行的僧人中,再沒有一個能延續辯機的思路,把破譯秘密的工作進行下去。汗牛充棟的煌煌經卷,換來的也只是朝代更替,雞毛鴨血。”寶鈴回應。

中華民族上下五千年歷史中,此類疑案數不勝數。只要是皇帝下詔誅殺的罪犯,再有天大的冤情,也無人敢為之翻案。所以,辯機的“淫僧”之名,已經揹負了千年之久。對於旁人來說,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既然沒有利益可得,誰願理會此案?

“天可憐見,他在龜甲上鑿字,交付給瓦崗寨伏魔師,輾轉帶到西藏來,為當年的鎮魔之戰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史學家筆下只記住了高高在上的有名英雄,卻完全忘記了默默地躬耕幕後的無名英雄們。”顧傾城說。

關文不禁想到了拉薩地底由程大師率領的那些人,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地幽居其中,只為了一個不朽的“伏魔”信念。

“這個世界上並非沒有英雄,而是缺少發現英雄的伯樂。”他感慨萬分地說。

“唐宋八大家”之首韓愈在文章《馬說》中如此說:“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

此中意思,放之四海而皆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