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他的外祖母。更何況,雷爹是知道他當年為什麼會出那樣的事的。
那虎狼窩一般的侯府,溺愛著雷寅雙的雷爹又豈肯叫女兒陷進那樣的地方。哪怕如今雷爹對他的態度只是起了一點小小的猶豫,還尚未達到明確拒絕於他,江葦青心裡仍然還是豎起了警覺。只是,他卻不能說雷爹這樣想有什麼不對。就是他自己,一想到要把前世活得那般安逸自在的雷寅雙,拖進侯府那潭泥淖之中,他自己都要忍不住一陣心虛的。
他知道,不管是奪回原本就該屬於他的那些東西,還是奢求那原本不該屬於他的,其實最好的辦法,便是他回京城去,努力壯大自己,讓自己掌有更多的話語權,至少他要能夠替虎爺創造出一個不差於前世的安逸環境,他才有資格去奢求於她,才能叫雷爹放心將她交給他來守護。而問題是……
幾年來,他對小老虎的執念從來不曾改過,可他卻也清楚地知道,小老虎眼裡的他,一直就只是個“可愛的弟弟”。若叫他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害怕他在虎爺的記憶裡,將永遠都只是個“可愛的弟弟”。他更怕他不在的時候,會有別人,如李健,搶佔了他好不容易霸佔住的那點先機……
他倆坐在橋下時,那橋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得得”。
雷寅雙抬頭往橋上看了一眼,不禁一陣驚奇,仰著脖子看著橋上道:“哪裡來的大商戶嗎?”
小兔也隨著她的視線抬起頭。便只見那橋上竟是一溜過去了七八匹馬。
雖說大興不缺馬,可馬這種東西飼養起來甚是金貴,遠不如驢子經濟實惠。因此小鎮上常來往的那些客商們都愛騎個驢或者駕個驢車,便是有馬的,那馬也不過是用來拉貨的,極少會有人像這一串七八個騎士般,竟單純以馬作為騎乘工具。
雖然雷爹從來沒有跟雷寅雙提及過當年,小老虎還是從三姐那裡打聽出,她爹當年乃是應天皇帝麾下赫赫有名的“鐵將軍”。說書先生形容將軍們的英姿時,總少不了□□的一匹駿馬。因此,這會兒在鎮上看到原本極少見的馬匹——特別是,這是專供人騎乘,不是拉貨的劣馬,雷寅雙的小腦袋瓜子裡,立時就轉了無數的念頭。
“走,看看去!”她立時就拉了小兔一把,扭頭就跑上了河堤。
小兔其實沒那麼多的好奇心,可小老虎都跑了,他沒有不跟著的道理。他懶洋洋地從樹下站起身,理了理腰帶,又抻了抻長及大腿的短褂,這才不緊不慢地跟在雷寅雙身後上了河堤。
他上得河堤時,雷寅雙早已經鑽進了人堆裡不見了人影。
小地方便是如此,一旦來了什麼平常不容易得見的人或物,總會引得大家一陣駐足圍觀。這不過才幾息的時間,街心裡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
隔著烏泱泱的一排後腦勺,小兔江葦青看到,那街心裡停著七八匹馬。此時其他幾個騎士全都已經下了馬,只有中間一個頭戴冪籬的,和另一個青衫老者仍端坐在馬上。
他不感興趣地往那二人身上掃了一眼後,便轉開眼,往人堆裡找著雷寅雙的身影。只是,他還沒有看到雷寅雙,心頭卻忽地掠過一陣古怪之感。他還沒能分辨出那古怪感覺從何而來,眼睛已經本能地又往那兩個仍坐在馬上的人影掃了過去。
這一看,他不由皺了皺眉頭。
那稍落於後方的青衫老者,騎在一匹棗紅色的馬上。在他的前方約半個馬身的地方,那個頭戴冪籬的高大男人,則端坐在一匹渾身漆黑的高頭大馬上。那頂黑色冪籬將此人的整個上半身遮了個嚴嚴實實,只隱約叫人看出他身上穿著件玄色袍服,再仔細,卻是什麼都看不清了。
不過引起江葦青注目的,卻並不是這兩個人。他的眼只匆匆往那二人身上一掃而過,視線便落在那叫他感覺古怪的地方——那匹大黑馬的身上。
那匹馬被養得膘肥體壯,午後的陽光下,那黑油油的毛色如緞子般閃著水潤的光澤。便是同來的其他七八匹馬也養得甚是健壯,這匹馬卻仍是比其他馬兒足足高出了半個頭。且那寬闊的馬背看上去竟是比鴨腳巷的入口處還要更寬上幾分的模樣——這與其說是一匹馬,倒不如說,是從雷寅雙收集的那些繡像畫本里跑出來的怪獸更為恰當。
而便是被周圍鄉鄰們那般好奇的圍觀著,別的馬兒多少都有些不適地搖頭擺尾打著響鼻,只這黑馬竟是不動如山,連馬尾巴都不曾搖動一下。
而,就在那馬尾旁,那肥厚的馬臀上,印著一枚印章大小的、極為醒目的梅花狀白色花斑。
看著那梅花斑,江葦青默默眨了一下眼,然後本能地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