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昨兒跟那微服私訪的大官兒一通山南海北的胡吹,倒又勾起雷寅雙的一點念想來——如今這時節,就算打不到什麼很肥的獵物,往山上走一走,看看老朋友,摘摘花,賞賞山景也是好的。所以雷寅雙便動了念頭,蠱惑著鴨腳巷的孩子們跟她一起去苗家頂子村,找獵戶家的大頭和花丫玩兒去。
偏李健逢著要月考,三姐好靜不好動,小靜又是個要裝個大家閨秀的,竟是隻有板牙和跟屁蟲小兔響應了她的號召。雷爹經不住小老虎的軟磨硬泡,又想著如今山上已經太平了,也就沒再阻止她,只提了一個條件:當天回來。不過顯然雷寅雙心裡打著別的主意,只忽閃著眼,拿今兒鎮子上來的那些異鄉人引開了她爹的注意,所以雷爹竟沒注意到,小老虎並沒有明確答應他這個條件。直到第二天,雷爹起床後,發現三個孩子竟一大早就上了山,雷爹覺得不對,仔細一查小老虎的房間,才從桌上找到她留的條兒。
當時雷爹很是惱火了一把,正跟花姐說著等那熊孩子回來要怎麼收拾她,花姐則嘲笑著他總只是嘴上發狠時,忽然就聽到鴨腳巷外一陣亂。夫妻二人才剛把頭探出家門,就只見那揹著藥箱準備出攤的姚爺又退了回來——卻原來,皇帝的御駕居然幸臨了他們這不起眼兒的江河鎮!
想著昨兒的事,雷爹和姚爺不由對了個眼兒,心裡都明白,十有八…九是他們的身份暴露了。此時雷爹倒是忍不住慶幸起小老虎的不聽話來。
姚爺那裡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雷鐵更是悄悄將自己當年成名的兵器——那杆鐵槍——從床肚下抽出來預備著時,那些御林軍們卻是再沒有進一步的動靜了,只靜靜把守著巷口不許人進出。
直到天將傍晚時分,天啟帝左手拉著小兔,右手牽著小老虎,越過御林軍組成的警戒線,敲響雷家緊閉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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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說,這原不該相遇的兩組人馬怎麼就撞到了一處……
話說那熊孩子雷寅雙因跟“微服私訪”的官老爺提到苗家頂子村的事,叫她想念起她那些有小半年都不曾見過的小夥伴們來。於是一早,天還沒亮,雷爹和花姐都還沒起床,這熊孩子就急吼吼地把她的兩個“弟弟”,小兔和板牙帶出了家門。
也是他們運氣好,還沒出鎮子,就遇到了鎮上山貨店的老闆要進山去收山貨。於是三人便搭了個順風車。當那些御林軍踏著初升的太陽湧進江河鎮上時,他們三人早已經走出十來裡地了。
山貨店老闆並不準備去到苗家頂子村那麼遠,於是半路便把雷寅雙他們三人放了下來。
反正三人原就是打算上山玩耍的,且雷寅雙也沒想著當天要回去,所以三人便鑽進了樹林子,一邊捉鳥逮兔子地玩樂著,一邊往苗家頂子村過去。
要說小兔江葦青,如今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鎮遠侯世子了。雖說他拉弓的力量比不上板牙,揮鞭的準頭也不如雷寅雙,可他勝在心靈手巧,且還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這些年跟著雷寅雙“走南闖北”,倒叫他和當地獵戶們學了許多佈置陷阱的本事。天至中午時,雷寅雙提議他們比上一比,各人給各人逮一頓午餐回來。小兔原想跟著小老虎的,卻叫她給攆走了,他只好提著把砍刀鑽進灌木林子裡去布陷阱。年紀最小卻最是心大的板牙看不上這些沒多少肉的小禽小獸,端著把弓發誓非要打只狍子回來。雷寅雙則盯上了一隻羽毛十分漂亮的錦雞。
雷寅雙別的地方都像個男孩兒,只一個地方仍像個姑娘家,便是她也看不得那血淋淋的場面。所以她寧願費心巴力地拿鞭子勒死她的那些獵物,也不肯用個弓箭把那些獵物戳得血淋淋的——三姐總忍不住嘲諷她這是“假慈悲”——而樹木多的地方,鞭子使起來總難免有些束手縛腳。不過常在林子裡逮鳥兒的她自有一套辦法,便拿著鞭子虛趕著那受了驚的錦雞,將那錦雞往她所知道的一片林間空地上趕了過去。好不容易把那隻錦雞趕到空地上,她才剛要收穫戰果,卻忽然聽得身後有人喝道:“什麼人?!”緊接著,卻是不知打哪兒飛來好幾支箭,不僅生生把她的獵物給驚飛了,那幾支箭還全都是險險擦著她的頭頂、鼻樑和臉頰飛了過去。
雷寅雙嚇了一跳,本能地揮舞著鞭子護住全身,正待回身去看是什麼人偷襲於她,不想又有風聲襲來。她趕緊彎腰往旁一竄。卻是剛避開兩把鋼刀,又撞上另外兩把。她都沒能看清襲擊她的人,只眨眼間,兩肩上便各壓了一把鋼刀。那森森的寒氣,便是不低頭,她都能知道,這會兒那兩把鋼刀的刀刃都正對著她的脖子。
直到這時,她才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