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驀地一抬頭,便和那樹上蹲著的一人對了個眼對眼……卻是不知道這樹上之人是在他來之前就已經蹲在那裡了,還是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悄悄潛伏過來的。
裹著斗篷的人被樹上之人嚇了一跳,猛地往後退了一步。他卻是忘了,他的身後便是那石橋的橋墩。後腦勺磕上橋墩,頓時痛得那人發出一聲悶哼。
樹上之人立時發現這聲音不對,便忽地從樹上跳下來,猛地以手肘壓著那裹著斗篷之人的脖頸,沉聲喝道:“你不是大公子!”
裹著斗篷的福伯再沒想到會突然被人拿住要害,忍不住嚇得一陣哆嗦,握著那人卡在自己喉嚨處的手,抖著聲音強作鎮定道:“大公子又豈是你說見就能見到的?!”
那蒙面之人的眼微眯了眯,道:“我認得你,你是大公子身邊的管家。你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那原握著他手的福伯忽地一揚手,將什麼東西往他臉上揚去。
那蒙面之人只覺得眼中一疼,吃驚之下,本能地便鬆了口。他正要後退,忽地又感覺腹部一陣冰涼,伸手摸去時,卻是摸到他的肚子上,不知何時竟插了一把短刀。
“你……”
蒙面之人雖然眼不能視,卻還是發出一聲怒吼,從腰間抽出一把刀,往四周一陣胡亂劈砍。
那人顯見著是有些武藝的,福伯卻是個不會武藝的,只能狼狽地趴在地上,躲避著那人的刀光。就在他一點點地往河邊縮去,眼見著就要被那蒙面之人逼進河裡時,忽然從街邊的暗巷裡射過來一隻短弩,正中那蒙面之人的背心。那人悶哼一聲,便倒地不動了。
福伯嚇得縮在橋墩旁一陣哆嗦。只見一個黑影小心謹慎地從暗處慢慢走了過來。那黑影伸腳將地上的蒙面人翻了個個,對福伯道:“看看他還有氣沒氣。”
這句話重複了三遍,福伯才回過神來,忙抖著個手過去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然後帶著恐懼,抬頭看著那個同樣把自己裹在一襲斗篷裡的少年,“死、死了……”
“問出那小王八蛋的下落沒?”江承平道。
福伯一窒。那人忽然跳下來卡住他喉嚨的動作,早嚇懵了他,以至於他全然忘了大公子的交待,便這麼草草地動了手……
“他、他……他不肯說,還、還……”他結巴著。
大公子皺眉道:“我看到了。”
和這手無縛雞之力的福伯不同,江承平自幼隨著父親習武,且那武藝還不弱,不然也不至於會在這黑燈瞎火中,一箭命中那個蒙面人。
他垂眼看看仍半跪在地上發著抖的福伯,心裡一片輕蔑,嘴裡卻柔聲安撫著他道:“辛苦你了。”他伸手拍拍福伯的肩,倒把福伯嚇得又是一抖。於是他滿是“內疚”地又道:“你走後,我想想我那麼做太不應該了。我害怕,你應該比我更害怕才是,你都不會武。所以我就追了過來。”又道,“虧得我追了來,不然只怕我要後悔終生了。”
福伯的肩又抖了抖,抬起頭,一臉感激地道:“虧得大公子及時出手,不然老奴這條命……”又道,“只可惜,沒能問出世子的下落。”
“便是不知道也沒什麼。”大公子伸腳踢踢地上的蒙面人,冷笑道:“那小王八蛋無非兩種下場,或是被他轉手賣了,或者已經死了。不管是哪一種,都是那小王八蛋的命數,再與我無關。我只要這人死了,我就再無憂了。”
他看看左右,見此刻夜深人靜,剛才那人突然的一嗓子竟也不曾驚動到任何人,便腳尖一勾,將那蒙面之人踢下了河道。看著那具屍體順著頗為湍急的水流越漂越遠,直到消失在河道轉彎處,他這才滿意地笑了。
“等天亮後,你去僱艘船,我們從水路回京。若順風順水,也就七八天,我們就能到家了。”
自離京後,江承平還是頭一次顯得如此輕鬆。
*·*·*
雖然江承平很想能夠早些時候趕回京去,偏是逢著梅雨時節,所以這一路並不顯得順風順水。而就是這樣,在處置了那蒙面之人後的第九天,江承平還是帶著福伯平安回到了鎮遠侯府。
“沒找著?!”
大堂上,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擰著眉,以一雙和江承平極為相似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承平。
在鎮遠侯江封那不怒而威的威壓下,大公子江承平卻是一點兒也不顯慌亂。他微垂著頭,對他父親輕聲道:“我是聽說太子殿下不好了,想著弟弟就是因為京裡有流言說,太子殿下的病是弟弟傳染所致,弟弟出於自責才離家出走的,這時候若是叫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