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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獲罪亦是。”

“他既上了那道奏表,便已經邀功,後來獲罪,豈不多此一舉?何況,那時陛下畢竟尚未親政,他上歸政奏表,倘有不諧,恐有性命之憂。”謝莫如年紀小,謝太太是經歷過那段歲月的,哪怕她是內宅婦人,並不能親見朝中血雨腥風,不過,謝太太可沒少跟著擔驚受怕。

“不會,那時,陛下雖未親政,但已經有了處理政事的能力,有了自己對是非的判斷。而且,寧大人岳家畢竟是侯府門第,人脈總是有的,一個貪賄,想來數目亦不大,或者更像誣陷、誤會,寧王兩家皆非寒門,寧大人有什麼理由在剛得罪大長公主後去貪賄,豈不是現成的把柄遞給別人?”謝莫如目光沉靜,“至於寧大人為什麼要給人遞上這把柄,其實很容易解釋,這是一石二鳥之計。不管怎樣說,只要處置了寧大人,哪怕大長公主並未因他的諫書有所不滿,陛下定要為此對大長公主生疑的。其二,祖母閱盡世事,定知道這世上還有個計策叫苦肉計。譬如寧太太與寧大人,寧太太陪寧大人千里流放,這叫什麼,這叫患難夫妻。君臣之間亦是如此,這個臣子當初為陛下說一句公道話便遭到流放,吃了那些辛苦,這般忠貞不二,仗節直言,那麼,這個臣子會比那些只上諫言而毫髮無傷的人更有份量。”

在謝莫如抽絲撥繭的分析下,饒是謝太太亦禁不住渾身汗毛直豎。她倒是見慣官場之中講情買官求差使的事,但這般絲絲入扣的陰譎鬼計,而且,做這事的人是自家一直走動頗近的寧家,饒是謝太太這把年紀也聽的心下生涼,目瞪口呆。

謝莫如道,“人生在世,有心機不可怕。在官場,能揚名立萬的,哪個沒有心機。但寧太太隨隨便便就能立地起毒誓,這就太可怕了。”

謝莫如淡淡,“我從來沒有在意過寧姨娘,是寧姨娘太沒有耐心。寧家這樣的家族,也不大可能專門為寧姨娘出頭兒的。但是,如果順手有推一把的機會,他家也不會介意。”

“沒有信念,不問是非,輕忽誓言,一意只是追逐權勢。這樣將權勢視為信念的人家,我的確是有些忌憚的。”

我有些忌憚。

那麼,祖母,你忌憚嗎?

☆、第31章 一擊必中

謝尚書落衙後回府,方知曉了寧太太被轟之事。這位尚書大人倒是知道世事無常,但沒想到不過早上出門傍晚歸家,家中就已是風雲變幻。

謝松謝柏都較其父回來的早些,父子三人聽完謝莫如是怎麼滅掉寧太太的,都有些瞠目結舌。謝尚書於內心深處重新評估了回長孫女的戰鬥值,與老妻道,“這得好生與莫如說啊,還有我們在呢,再怎麼著,也不必她擔心身家性命。”

謝太太道,“這還用你說,我早勸過她了。”

要說尋常內宅之事,謝尚書是很信得過妻子的,這回卻是問了句,“有用不?”謝莫如可不是個好勸的人,這個長孫女很懂得自己拿主意。

謝太太心說,這個根本不用勸,打發了丫環婆子,把謝莫如對寧大人當初苦肉計的推測給說了。謝尚書雖是面無表情,心下聽得是津津有味,暗歎,真人傑也。

謝太太說完後問丈夫,“寧大人當初是不是真的存了這個心?”

謝尚書拈拈鬍鬚,意味深長,“唉,有理有理。”

“我也覺著。”謝太太沒看出丈夫話中深意,一味嘆道,“真看不出來,平日裡瞧著寧大人再溫雅不過的人,對自己也能下此狠手。”當初,寧大人上奏表之前,先給自己置了口棺材擱家裡,然後給寧太太寫了休書,孩子也都歸寧太太,再與家族斷絕關係,當真是孤膽忠魂,背水一戰。後來寧太太帶著孩子硬是與寧大人流放,帝都知道的人都誇寧太太不離不棄,忠貞如一,真賢妻也。倘不是謝莫如點破,謝太太怎麼都不能信那是苦肉計來著。

謝尚書起身道,“讓莫如來書房,我好生與她說說,別叫孩子心裡不安。”

謝太太眼瞅就是吃晚飯的時候了,道,“這急什麼,先叫她過來,有什麼事用了飯再說。”

謝尚書嘆,“今天這飯不好吃啊。”

謝太太只得命人把謝莫如叫過來。

謝尚書讓謝莫憂帶著三個弟弟在松柏院吃晚飯,他帶著老妻二子連帶謝莫如去書房說話。

到了書房,先令心腹小子在院門口守著,各自落坐後,謝尚書道,“都是骨肉至親,我就直說了。莫如,我得先謝謝你在你祖母面前給我留面子啊。”

這就是聰明人的好處,你的好意,哪怕不說,他能明白。謝莫如淡淡,“這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