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卻是沒有好話的,道,“你不曉得,父皇過逝,她一滴眼淚都沒有。偏生會裝模作樣,見天兒的往慈恩宮請安,她就是心裡不孝,老五,不,陛下可不是不孝之人,有陛下在,她再不敢委屈皇祖母的。”想到這個,晉王越發認為,謝皇后非但六親不認,還特別狡猾,賊心眼兒多。
晉王與趙時雨抱怨一回,趙時雨一時也沒有太好的法子,他心下思量,覺著新君夫婦怕是要用太妃牽制諸王。關鍵是,新君夫婦找的理由合情合理,抬出太皇太后來,如晉王這般,再不情願,怕也是沒法子的。
不情願的,不只晉王,齊王也不怎麼樂意,都想好接了母親一道去藩地享天倫之樂了,忽然不叫母親去了,這事可怎麼說呢?要說留下太妃們在太皇太后身邊侍疾,這也說得過去。可有父皇臨終的話,放太妃們就國,亦是於情於理之事。哪裡曉得,剛出了父孝,就有此一出。
齊王都沒忍住進宮給他娘請了一回安,謝貴太妃強顏歡笑,與兒子道,“的確,這麼跟你去了藩地,雖則是團聚了,可我到底放不下太皇太后,老人家這把年歲,身邊沒個細心的人不行。”
齊王也不能說,宮裡這麼多宮人,沒他娘一樣伺候得好太皇太后。只是,到底心下鬱郁,不知道帝后這是抽的哪門子瘋。齊王還去找二舅謝柏說了一回此事,謝柏正在家守孝,訊息便不大靈通,陡然聽聞此事,亦難免吃驚。據謝柏瞭解,帝后都是寬厚人,怎麼突然就要太妃留下服侍太皇太后呢?
謝柏多年政治經驗,這絕不是突然之間就做出的決定,謝柏想了想,道,“此話既出,斷不會收回的。我還有一言,不知殿下願不願意聽?”
齊王過來請教,就是想請二舅幫他出個主意,聽這話,連忙道,“二舅只管說,你我舅甥之親,何話不能說呢?”
“如果我是殿下,此時不會考慮如何讓陛下收回誠命,恕我直言,這絕不可能。”謝柏此話一出,齊王不禁臉色一凜。
齊王沉默半晌方道,“我亦明白,新君正是立威之時,何況,此事以孝義之名,便是新君要留下我等在太皇太后膝下盡孝,我等也只有聽從的。”
雖然這話說出來極傷人,但齊王能明白就再好不過了。謝柏外任時間過長,他對穆延淳並不是非常瞭解,但穆延淳任藩王時就打贏了閩地之戰,然後,繼而主持江南之戰大敗靖江叛軍,收復失地。這位帝王給人的感覺是溫和寬厚型別的,但,他是經過沙場洗禮的帝王,這樣的人,心腸略硬一些也是有的。再者,謝柏雖不瞭解穆延淳,卻是極了解謝莫如的。謝莫如如何一步步登上皇后之位,沒有人比謝家人更清楚。謝莫如會用手段牽制藩王,再正常不過。
謝柏道,“如果我是殿下,我還會在就藩前留下世子駐留帝都,代殿下為太皇太后盡孝。”
齊王的吃驚毫不掩飾的表現了出來,他幾乎不能置信的望向自己的二舅謝柏謝駙馬。謝柏目光平和,徐徐道,“殿下,不要只看眼前,帝王有手段,於天下蒼生不是壞事,當年靖江亦不過小小藩王而已,因朝廷不能節制,靖江步步坐大,最終引來江南大亂,非但生靈塗炭,靖江亦事敗身死,其子孫結果如何?”
“這是往遠裡說了,殿下們自然非靖江這等謀逆之人,但經靖江之亂,不論朝廷還是陛下,怕都會對藩王有所節制。恕我直言,此事,倘殿下去找內閣為援,怕內閣之人也不敢應殿下此請的。”謝柏眼神恬淡,看齊王神色,就知齊王當是尋過內閣之人了。謝柏溫聲道,“再說世子留帝都之事,殿下當為世子長久考慮,世子在朝廷,有陛下看著,自然與陛下與諸皇子情分親密,將來承襲王位,安能不順遂呢?”
齊王的臉色此方漸漸緩和了下來,起身對謝柏行一禮,道,“若非二舅指點,我便要鑽牛角尖去了。”
謝柏道,“當局者迷,何況事關貴太妃,殿下難免心焦。”頓一頓,謝柏道,“貴太妃若因向太皇太后盡孝留在宮裡,將來,也是大功一件。”
齊王正色應了。
晉王齊王,原本走的並不親近,但因此次太妃留宮一事,便格外的親密起來。
楚王無此煩惱,楚王生母早逝。
二人原本覺著,留下老孃就夠不近人情了,突然之間,兒子也要留下,這可真是……
而兩位王妃,原本覺著,留下婆婆倒沒啥,自己在王府當家做主這些年,哪個願意有個貴太妃的婆婆壓腦袋上呢。所以,二位王妃嘴上不說,心裡倒樂見此事。但,突然聽丈夫說要把兒子留下,齊王妃還好,她嫡子的數目雖不及楚王妃,但也比晉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