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雲同謝莫如雖是好友,但倆人的性格完全不同。
謝莫如行事,向來是光明正大,哪怕她要弄死誰家一戶口本,也會把事辦的合情合理,讓你死得其所,死得瞑目。江行雲不是,她要弄死誰,一刀下去,也就夠了。
所以,江行雲對靜心庵沒什麼忌諱。這地方她沒去過,她早想去見識一下了。
尤其,身為謝莫如身邊的情報工作收集著,這帝都竟還有這麼一個她沒去過的地方。
江行雲用過早飯,就坐上府中備好的馬車,去了靜心庵。
不怪帝都不民對靜心庵不大熟悉,靜心庵的所在就不是尋常人能去的。
靜心庵建在郊外皇莊之內,既不臨山也不靠水,其實,若不是門上匾額寫著靜心庵三字,這地方,讓江行雲來說,更像松柏掩映下的一座別院。
門外有侍衛把守,江行雲取出東宮令牌,侍衛恭恭敬敬的請江行雲進去。
庵外已是夏花盛開的時節,庵內卻是蒼松翠柏,一派端嚴肅穆。一進靜心庵的大門,便自有一番清涼之意,江行雲覺著,大概與靜心庵的風水結構有關,當然,與庵內樹木繁茂也是相關的。
庵內的住持是一位約摸五六十歲的土黃色紗袍的老尼,法號叫便靜心師太。聽聞江行雲是來看北昌侯夫人的,靜心師太立刻帶江行雲過去了。
江行雲是見過北昌侯的,不論別個,單論北昌侯的相貌,在中老年權貴裡也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北昌侯如今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不過,因其底子好,現下瞧著也就像四十幾歲的。
相對於北昌侯在朝中順心順水帝王心腹的日子,北昌侯夫人被關進靜心庵幾十年,所以,對於北昌侯夫人,江行雲保持了一定的想像力。她覺著,哪怕一會兒見到個像北昌侯太奶奶的女人硬說是北昌侯夫人,她也能理解。畢竟,這靜心庵不是個好呆的地方。
結果,江行雲第一次見到北昌侯夫人時都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眼睛。
先時有許多人說謝太子妃母族血統有問題,謝太子妃母族有謀反徵兆啥的,江行雲覺著,完全是鬼扯。但現在,江行雲相信,人的血統還是有一些遺傳的。
倒不是北昌侯夫人與謝太子妃哪裡相像,她們的相貌並無相似之處,但,那種端凝氣質,審慎的神態,又有說不出的相似。而且,甭以為住在靜心庵就都是熬日子,江行雲先時覺著北昌侯保養已是不錯,可見到北昌侯夫人才知道,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北昌候保養雖好,在北昌候夫人面前,仍是猶有不足,多顯老態。北昌侯瞧著吧,倒不像北昌侯夫人的太爺爺,但要說北昌侯是她大爺,從相貌上說,完全說的過去。
便是江行雲,論相貌自是出眾,但論保養,到北昌侯夫人的年歲,江行雲認為自己不一定能在保養上超越這女人。
北昌侯夫人是一身玉青色的道姑服,她正拿著半隻葫蘆做的水瓢在院中澆花,那握著水瓢的手,比上等的羊脂玉還要白。見院中來人,北昌侯夫人也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將水瓢遞給身邊的小道姑,讓小道姑繼續澆水,她直起身,定睛望向江行雲。
北昌侯夫人問,“有事?”
江行雲在氣勢上從不輸人,上前道,“奉太子妃之命,來問夫人幾件事。”
北昌侯夫人自袖中取出塊帕子,擦一擦沾溼的指尖,隨口問,“太子妃?太子妃是誰呀?”想了想,北昌侯夫人又補了一句,“現下做太子的是誰?胡皇后生的皇子麼?”
在靜心庵住的久了,北昌侯夫人不大知道外頭的事,但她的神情姿態,完全沒有半點與朝局脫節的不適。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問了,太子是哪個?太子妃是哪個?
江行雲道,“太子是五皇子,先蘇皇后所出。”
北昌侯夫人有些驚訝,問,“那胡皇后所出二皇子呢?”
江行雲道,“悼太子已經過逝。”
北昌侯夫人立刻面色愉悅,她雖不曉得悼太子是如何死的,但她的出身見識自非尋常人可比,悼太子三字,已足夠讓她窺到諸多秘事。北昌侯夫人不掩喜悅,一指一棵古松下藤桌藤椅,笑道,“那我們可以坐下說說話了。”
江行雲過去坐下,北昌侯夫人瞥靜心師太一眼,問,“師太要旁聽麼?”
靜心師太看向江行雲,江行雲道,“師太隨意就好。”
靜心師太便離去了。
北昌侯夫人倒了兩盞茶,道,“我被軟禁於此多年,不知帝都事。五皇子?蘇皇后?是以前住在輔聖府的小蘇麼?”
江行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