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思。”曹操說了:“此子前聽婦人言,致害軍行事;朕使其禁宮自省,而反怙惡不悛。今民間又傳彼謀害兄弟,並刺丁儀也,人言洶洶,豈不可畏歟?”
是勳心說曹丕哪兒“怙惡不悛”啦,他的態度別提有多老實了……但此為宮中密事,曹操不肯說實話,外臣也無從明瞭究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突然間形勢急轉直下,就因為死了一個丁儀,臨終前高呼“太子害我”,曹操就要廢掉曹丕?這說不通啊。
——倘若是覆在此,估計就不會象他老爹那麼驚詫啦。
眾臣紛紛諫阻,曹操只是不聽。是勳揣摩曹操的心思,一是本就不大滿意曹丕,趁機換馬;二是曹丕身陷如此窘境,最關鍵民間謠傳甚囂塵上,除非有明確的證據可以還其清白,否則這威望估計再也難以提升上去啦——人人皆疑的儲君,曹操怎麼放心把大位傳授給他呢?
問題前後幾樁都是無頭迷案,又牽涉天家事,一般的刑偵機構還真未必能夠調查得清楚真相,至於刺奸、校事……能量或許比正經司法、監察機構要強,問題裡面混進了別有用心的丁儀和劉氏兄弟,就算靜水也要給你攪混嘍。在此種前提下,民間謠言就不可能止息——老百姓是最喜歡“陰謀論”,也最喜歡把事兒都往貴人身上扯啦。
自然老百姓沒有什麼發言權,但作為封建統治階級大本營的曹魏皇室,不可能絲毫不顧忌士大夫們的觀感。陰謀的目的就是把曹丕搞臭,看起來基本上算是達成了目的……
曹操是個聰明人,但難免身在局中,一葉障目。而即便他真的已經猜到了真相,那麼欲還一個兒子清白,就必須犧牲自己的另外一個兒子——曹衝聖眷猶在曹丕之上,曹操真能下得了這個狠心嗎?
群臣紛紛諫阻曹操,只有是勳垂頭沉吟,良久不語。曹德見狀,暗中橫過手肘來拱了是勳側肋一下,那意思:琢磨什麼哪?你也趕緊開口勸勸我哥吧。
是勳於是先痰咳一聲,吸引眾人的注意力,然後伸手一指那份報告書,緩緩地說道:“此情或有……”隨即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大喘了一口氣,接著道:“亦或無有。陛下欲廢太子,即此何以服眾?”你到底打算用什麼理由來廢掉曹丕的太子之位呢?
曹操兩眼一翻:“可使其自辭也。”反正已經有過一位太子主動辭位了,還怕再來第二個嗎?我還需要去找什麼理由嗎?
是勳還待再勸,卻被曹操一擺袖子給攔住了。隨即曹操眼眶突然間一紅,黯然說道:“吾家本非天家,昔為漢臣,四方征戰,家中諸子,子修最長,常仕身側。餘則子桓、子文、子建等相遊戲,總角無猜,和樂融融。不想既受天命,為一冢子位,而至兄弟反目,鬥角勾心,見之豈不使人悲哀,且戰慄觳觫也。今若仍以之為嗣,恐朕百年後,將分裂國家,且鬩牆而互害也。為人父者,豈忍見此?”
是勳聞言,不禁嚇了一大跳,心說你這是什麼意思?怕幾個兒子爭來奪去的,將來會自相殘殺?那麼除非你拋棄帝位不要,或者……
曹操感傷已畢,表情卻又瞬間更改,“啪”的一拍桌案,怒目圓睜:“朕意已決,正不必多言。且言誰人為繼可也!”
曹孟德馬上皇帝,威勢一抖,實足駭人,群臣乃皆不敢再多勸阻。當下冷場了好一會兒,還是曹德先開了口:“以序論之,當為子建……”
曹操一皺眉頭:“子建不可!”才揭出他跟丁儀暗通款曲,有謀奪儲位之意,我也才削他藩國,懲罰過他,怎麼可能立他當太子呢?隨即目光冷冷地掃過眾人,問:“子盈可乎?”
是勳心說誰都可以,偏偏就是曹衝不成!(未完待續。)
第九章、周平王事
是勳本來對曹丕並沒有太大好感,想當初就沒想過捧他上位,等他真吃了癟,其實也沒有拯救之心。之所以曾經幫曹丕說過幾句好話,理由就如同桓範所言,再立太子不到一年,若又更易,恐怕引發朝局動盪,對國家大為不利啊。
可是眼看著曹操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他自知再勸也無濟於事,只好明哲保身,閉上嘴巴。曹操稱帝以後,加上年老,性格乃有了相當大的改變,總而言之,是原本的長處逐漸萎縮,原本的弱點和短處被日益放大,性格越來越粗暴,並且剛愎自用,少納忠言,“殺人如不能舉,刑人如恐不勝”。
新晉臣子,或許還以為當皇帝的原本如此——而且曹操也遠沒有傳說中的桀、紂、始皇暴虐啊——只有是勳、夏侯惇、曹仁這類老臣,才能夠發現曹操性格之改變,從而日常行事更為謹慎。是勳這時候不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