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是勳身邊兒。門客把是勳所繪的那幅中國地圖的副本攤開在案上,曹操開門見山:“此番鎮撫關中的詳情,還須宏輔為操解說。”
是勳這一去兩三個月,隨時都有快馬把情況傳報給朝廷,但公文上文字簡省,還有很多內情不方便公開說的——比方跟呂布倆一搭一檔逼反了關西諸將,等等——所以曹操得當面跟他問個明白。
兩人一直說到半夜,曹操才終於宣佈散會,說:“宏輔跋涉勞乏,還是早早回家安歇吧。”是勳心說這都幾點了,你才想起來放我走啊,眼瞧著我今晚沒啥時間和精力滿足下半身的幸福了……可是他還有話要說,當下微微一揖:“尚有一事要請示主公。”
曹操說你講,是勳便稟報道:“此番薦於曹公幕中的司馬懿,隨勳途經雒陽時曾有建議,朝廷既重開太學,便應當再立石經,以利天下學子。”
他這話得趕緊說,雖然不打算貪了司馬懿的功勞,但終究是自己開口跟曹操講的。事情若成。總有自家一份功勞;司馬懿已經準備要入曹操幕了。萬一他不等自己上稟,先跟曹操開口,那自家就一點兒功勞都分潤不上了呀。
曹操聞言,垂下眼瞼略想了一想,微微點頭:“也好。”他本人對經學並不怎麼感興趣,然而立石刻經,這終究是不小的面子工程,是能給朝廷臉上增光添彩的。再加上也就費點兒人力(還是他平常不怎麼用得著的學者之力),未必能費得了多少物力,那想幹就去幹吧——“吾明日便上奏天子。宏輔以為誰能擔此重任啊?”
是勳主動申請:“勳願主理此事。”曹操一皺眉頭,心說你還真想把大力氣都花在治經上嗎?那可有點兒浪費啊……不過轉念再一想,反正是勳現在官居侍中,沒有明確的職權範圍,閒著也是閒著,與其成天被皇帝叫進宮裡去講經或者論詩(就跟他當議郎那會兒似的),還不如去負責石經哪。反正也就是一掌總的事兒,總不成他親自去定經。親自去寫經,還親自去抄錐子刻石頭不成嗎?自己要有什麼別的分派。也隨時都能把他給揪回來。
“既如此,有勞宏輔了。”
是勳謙遜兩句,說我比起主公您來,哪兒算得上操勞?但是隨即就說:“勳才返都中,繁冗之事紛至沓來,還請主公晚幾日上奏天子,權當與勳多幾日休沐了。”曹操“哈哈”大笑:“便依宏輔,且去歇息吧。”
在往見曹操之前,是勳本來計劃第二天就去拜訪太倉令樊普,順便見見諸葛瑾的,可誰料身在官場,事不由人,他前腳才剛準備讓魚他先去樊府上打個招呼,外面就又遞進來一大摞名貼,有欲來訪的,有請赴宴的,瞧得是勳是眼花繚亂——啊呀,咱如今真真正正算是紅人了。
本想讓吳質幫忙處理一下的,可是突然想起吳季重已經被署了鄢陵令,不日便要離開自己前去赴任,算了,不麻煩他了,還是讓韋仲將來負責送往迎來這攤事兒吧。當即吩咐魚他,把相關事宜都交給韋誕,同時囑咐:“便道我遠途才歸,今日誰都不見,宴皆不赴,明日、後日,按其高下親疏,排個次序出來。”
開玩笑,回來第一天當然要去司空府上拜曹操,而不能先見其他官員,這是個政治立場問題。
可是這麼一排次序,是勳就一連好幾天都沒得著閒空去拜訪樊普,結果到了第三天,諸葛瑾倒自己找上門兒來了。那日是勳正好前往孔融府上赴宴,讓諸葛瑾在門房裡溜溜兒等了一下午,直到紅日西墜,才終於見到這位正當紅的是侍中。
是勳才剛下車進門,魚他就湊上前稟報,說諸葛先生來了。是勳轉頭一瞧,果然見到一個瘦子躬身立在門旁——啊呀,這位就是面長如驢的諸葛瑾嗎?相貌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詭異啊。
諸葛瑾跟是勳年齡彷彿——要是按阿飛的實際年齡算,可能對方要略大上一兩歲——身高接近一米八,臉不但長,而且窄,但五官頗為周正,頭髮、鬍鬚全都梳理得一絲不亂。
他瞧見是勳望向自己,趕緊拱手作揖,是勳也還禮,問:“卿即諸葛子瑜?”諸葛瑾連忙道了聲“是”,然後說:“小人枯坐良久,終於得見侍中,不勝之喜。”是勳疑惑地瞥了一眼魚他,魚他低聲道:“諸葛先生午後便來啦。”
“既如此,可曾用過膳食?”
諸葛瑾垂著眼瞼,老實地答道:“尚未。”是勳一皺眉毛,怒斥魚他:“如何不準備酒飯,這是我家的待客之道嗎?!”
魚他跟他主僕多年,早就熟悉了主人的脾性,明白什麼時候是真發火兒,什麼時候是發火兒給別人瞧的——比方說這次——於是趕緊躬身作揖:“是小人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