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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沒人知道她在卓府後院毒發那一晚,憑藉內力壓制痛苦,儲存了半顆解毒丹。

白色宮燈絲絛淡淡飄卷,映著謝開言娟秀的影子。她站著沒動,不做反應,離奇的是,葉沉淵也佇立不動,僅是隔開三丈遠的距離,無聲無息地看著。

謝開言靜立一刻,已經平復翻攪的內息,再廣開天地耳目,捕捉風聲之外的動靜。

四周一片清明,極遠的地方傳來絲竹管絃之樂,預示著流香閣的叫賣夜場已經結束,正在宴請賓朋。她仔細甄分,近處只留葉沉淵微不可聞的氣息,再也沒有任何呼吸傳來。

葉沉淵位高權重,出行一步,牽動萬人。而今晚,他竟然沒帶暗衛隨護,完全脫離了警戒。

宮燈隨即被拋至樹幹上。

“今晚無旁人干擾,那就公平一戰。”

謝開言撂出一句冷淡的話,遽然轉身,平伸手臂,從袖罩中抽出了秋水。

秋水似明霞,照亮了她的眼睛。

葉沉淵仍然佇立不動,也不說話,神色不見任何波動,似乎對一切瞭然於心。

謝開言反手舉起秋水,平置於額前,左腿屈於右腿之後,微微低頭,行了個雅緻的舉劍禮。“此禮償報‘卓公子’的教習之恩。”

“我明白。”

謝開言突然抬頭,琉璃雙瞳立刻佈滿殺氣,迎上秋水刃鋒之澤,亮得透冷。葉沉淵沒法直視她的臉,乾脆閉上了眼睛。

她再不答話,起步一掠,如旋轉的松針,倏忽刺向他的胸懷。他聽辨風聲,滑步錯位,避開這一劍。一股極冰冷的氣息迎面撲來,他不需要去看,也知道是她誘發了寒毒,沖和熱力,廣開天地耳目,將六感提升到最高。

天劫子說過這種奇異的症狀,是一種臨時忍痛衝破自身大限的做法。若無內力控制,會被反噬。但觀她步步逼近,只求一擊必中的模樣,哪裡還有心思去調順氣息?

葉沉淵抿緊嘴,突然慢了下來。不出意外,右臂之上被劃了一劍。他最先感到的不是痛楚,而是冷意。就這麼短短一瞬,血液凝滯了不少。

謝開言為求戰勝葉沉淵,不惜以自身做餌,努力調和兩種氣流,開通常人不能想象的感官。她不怕死,只怕不能如願。平時的對峙,不需要她如此孤注一擲,但是今晚不同。

十年前她只是僥倖勝過他,十年後她沒有必然的把握。好在半顆嗔念丹下腹,她的痛苦並沒有那麼強烈。

淡淡的暗香拂來,那是他轉身之餘衣襟掀起的流風;一長一緩的呼吸入耳,如同暮鼓晨鐘,那是他中毒之後氣息不繼的佐證。謝開言突然聽清了一切,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真切,就連她的髮絲和衫角都灌入了內力,在風聲中哲哲作響。

她的秋水如一泓冰泉,刺中了葉沉淵三次,似乎十分便利。最後她停了下來,抹去嘴角滲出的血絲,彎下了腰。紊亂的氣息如同萬馬奔騰,提醒著她,她的極限快到了。

她遽然住了手,呼吸一口清冷的霧氣,不期然發現,她的對手根本沒做抵抗。

葉沉淵身披三劍,禮服盡染,面色隱隱透紫。他的氣息越來越慢,幾乎斷絕。察覺到毒素即將佈滿肺腑,他運起最後的一口氣,緩緩走到垂柳旁,以樹為背援,站直了身子,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他只是躲避,未曾發過一招一式。

謝開言終於緩解了痛楚,提劍走近。

“我睡了十年醒過來,家族覆亡,故國離析,不記得任何一件事。走出冰川,遇上羽林衛的追殺,躲過毒箭,爬上了天階山。那個時候我也沒想到,灌入箭矢的毒會有這麼大的作用。”

她提起寒劍,在模糊的星光下顯露出了翠藍色的鋒刃。兩月前羽林衛曾用三支毒箭伏擊她,底部均刻了“御”字,被她截斷箭頭,保留了毒素。今天她將毒淬在秋水上。假設當初的暗殺者沒有置她於死地的意思,也不會有今晚葉沉淵毒發難行的局面。

葉沉淵想了想,隨即明白是修謬的手腕,但總歸藉助於他的意志,因此他直接答道:“暗衛還過兩個街口就到了,動手吧。”

謝開言側耳一聽,果然捕捉到了遠處風向的動靜。葉沉淵一動不動地站著,眉目皆索然,萬念泯於心。她回過神,舉起秋水,徑直朝著他的胸口刺去。

最痛苦的那一瞬終於來臨,他感受不到任何溫暖,全身寒涼猶墜冰窟。可他緊緊看著她的臉,就像在牢記最後一點想念。

謝開言抽出秋水,轉身躍向清冷的霧裡,一刻都不敢停留。

葉沉淵靠在樹上,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