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瑞跟知府張培源都在活動著往京都調,所以兩人表面上還算和睦,暗地裡卻爭得不相上下。
李夫人想一想,覺得讓女兒多瞭解些官場之事未嘗不可,便緩了神色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李霖面露幾分得色,“還不是李實那個蠢貨?他不知在哪裡見到個姑娘,打聽了好幾個月,終於得知那人的住處了,今天就上門把人給搶了,誰知道半路被林栝給截了胡。李實打算今兒晚點再去湧泉衚衕接人。哈哈,等我尋摸個時機把李實找人假扮公差的事情捅出來,張培源和李豐顯就有得忙了,咱們一家正好拍拍屁股走人。”
李妍起初還當閒話聽著,聽到最後感覺不對勁兒,忙問:“那姑娘住在湧泉衚衕?是不是姓嚴,長得挺漂亮,一雙大大的杏仁眼?”
李霖想一會兒,“對,是姓嚴,住在湧泉衚衕,是不是杏仁眼我不知道,但肯定漂亮,李實那雙狗眼就看美人有眼光。”
“那就是了,”李妍放下手中澄心紙,“李豐顯一家沒個正經人,爹也不知怎麼想得,竟然跟他家聯宗,不知道的還以為真是同枝連根的本家,臉都跟著他們丟盡了。”
李夫人嗔道:“你爹自有你爹的考慮,不許這麼說。”
李霖便問:“你剛才說的嚴三娘就是李實看中的這個?嘿,還真巧了。”
李妍點點頭,看向李夫人,“何表妹前天來信說到豐臺得了一盆照殿紅,把嚴三娘好一個誇,又再四請求我看護於她。”
李夫人思量好一會兒,對李霖道:“你妹妹的親事要緊,不如保得嚴姑娘一次賣何家個好兒,順道也做件善事。至於李實跟林栝愛怎麼鬥就怎麼鬥,你不要往裡面摻和,免得沾上一身腥。”
正說著,下人們把從李霖屋裡拿來的紙筆送進來,李夫人細細瞧過,點頭道:“這也算不錯了,兩刀紙,一盒墨再加一盒筆,三五兩銀子的東西就足夠嚴家瞧的了。”
“那我差人照樣去買,順便把嚴三娘這事兒給處理了。”李霖應一聲,匆匆回到外院,一屁股坐在羅漢榻上,架起二郎腿想主意。
買紙筆容易,嚴三娘這事可不好辦。
他前腳剛攛掇著李實去搶人,後腳又得勸他打消主意,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苦苦尋思好久,終於想出個絕佳的點子,連忙把小廝喚了進來。
***
嚴清怡與林栝吃完麵,便往東四胡同薛氏那邊去。
先前兩人之間那層窗戶紙沒捅破還好,這會兒說開了,林栝好似變了個人似的,一會兒問她累不累,一會兒問她渴不渴。
嚴清怡跟在他身後,錯開半個身子的距離,臉上的紅暈始終沒消下去,心裡越隱隱有絲甜。
兩人走得慢,明明兩刻鐘便能到的路,硬是走了小半個時辰。
到了門口,林栝停下步子,輕聲道:“你進去吧,我回府衙去,等巡完街就去辦那個恩絕文書。你不用擔心,凡事有我呢。”
嚴清怡低低答應著,抬頭瞧他一眼,推門進去。
薛氏見到她既驚且喜。
嚴清怡將事情緣由說一遍,薛氏少不得又落了淚,將嚴其華跟李實罵了個狗血噴頭。
嚴清怡反過來勸慰她,“林教頭應允去找父親寫恩絕文書,要是能拿到,以後我就能跟娘在這邊住了。”
薛氏轉悲為喜,擦擦眼淚道:“能辦成最好不過,也免得我時時牽腸掛肚,可留下旻哥兒一人在那邊,我又惦記著他。”
嚴清怡道:“娘且放心,有祖母在呢,祖母把三弟看得跟眼珠子似的,便是爹跟胡寡婦打罵他,也得顧忌一二,何況……三弟機靈得很,不會吃虧。”
母女倆說了好一陣子,眼見得天色將晚,一道往廚房做了飯。
夜裡嚴清怡便歇在薛青昊屋裡。
總算沒有那種不堪入耳的聲音騷擾,嚴清怡難得地睡了個囫圇覺,第二天天光大亮才醒。
約莫未初時分,林栝送了嚴清怡的恩絕文書來,順帶著還有她先前盛衣裳的柳木箱子。
恩絕文書上明明白白寫著,自此嚴清怡就不算嚴家人,與嚴其華全無干系。左下角,一個暗紅色的手指印。
薛氏大喜過望,“怎麼拿到的,三妞爹能順順當當答應?”
林栝笑一笑,“費了些力氣,但也沒有太過為難……箱子是三少爺收拾的,說是三姑娘的衣物。”
薛氏又問:“阿旻怎麼樣,他可好?”
林栝回答:“三少爺很聰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