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你簡直不能想象這樣一個飽受炮火摧殘過的貧瘠縣城,怎麼還能供養他。
而在晚宴上,我見到了吳廷喜的太太(之一),是個男孩子。對此我儘量不去大驚小怪。那個男孩看起來怯生生的,尤其畏懼吳廷喜,特別是他看起來似乎還沒有成年,骨架子都還是少年的樣子,撇開這一點,倒確實很有風姿。
吳廷喜對養男寵這一點毫不避諱,他甚至探過身子對我說:“記者先生,晚上我可以派個男孩子服侍你,男孩的滋味比女孩更好。”
更晚一點,不知為了什麼事,吳廷喜把那個男孩子狠打了一頓,似乎是因為那孩子對他的副官飛了個眼風。至於那個副官,我在院子裡看到了他的屍體。
順祟比春仁冷,夜晚山風吹過院子,令我打了個冷戰,彷彿聞到了一點血腥氣,雖然我知道那只是我的錯覺,因為副官的屍體已經被拖出去了,花崗岩的地板也洗得乾乾淨淨。我開始奇怪弗蘭克他們為什麼要拉攏這麼一個人。
過了幾天,我回到了春仁,帶著一篇寫好的稿子。
稿子吳廷喜親自看過,他很喜歡,裡面寫了幾個日據時期他是如何堅決抗日的故事。回到春仁之後,我又把它給伯恩看了。
伯恩說:“看起來他是個英雄。”
“也許是吧。”
“你會把這個發給編輯嗎?”
“是的。”我答道。
我靠這篇故事拿到了豐厚的報酬,國際版的編輯告訴我,如果我能寫一個系列,就給我開個專欄,我答應了。
另外,我接到了弗蘭克的電話。在這之前的幾個星期,我們都沒能聯絡上。他說他們本來要去河內,但是河內戰火兇猛,所以他們滯留在了南定。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疲倦,電話裡依稀聽得到炮火聲,想必那邊情況很糟,我想起和安慧的婚事,心裡很不好受,覺得對弗蘭克有所虧欠。
“我們週末會到河內,有一架飛機接送我們,那時候我來南定看你好嗎?”
“不,我寧願你待在春仁哪也不要去,再說河內到南定的路被切斷了。”
“我總能想到辦法,我在這裡可不是一天兩天了,我……”
“文森特,待在春仁,這裡很危險。”
我嘆了口氣,老
實告訴他,我向安慧求婚了。
電話那頭,弗蘭克沉默了一陣,隨後便結束通話了,似乎對此很失望。
我急忙撥回去,但是他沒有再接。我能想象如果他在我面前,他就會用那種沉默的,嚴峻的目光盯著我,以此告訴我,我做錯了事。我不該娶我不愛,也不愛我的女孩,那樣不道德。正如同他反對逛窯子、和女人亂搞之類的。我想他有點禁慾思想。但是我懷疑他太理想主義了,現實中根本不興那一套。
☆、第 10 章
十
週末,我搭上了去河內的飛機,法軍在那裡打了一場傷亡慘重的勝仗,沒有失掉佔領區。
釋出會很快就結束了,會場上氣氛很壓抑。我們走在河內斷壁殘垣的街道上,心裡都很茫然,不知道到這裡來是為什麼。送我們來的飛機還停在機場上,等著回春仁去。
我找到一個法軍軍官,跟他解釋我要到南定去,他說公路被炸斷了,如果我自己能找到去南定執行任務的小分隊,就跟著去吧。於是我順著運河往城外走,希望能遇到他們,結果只看到了死屍和燒焦的街衢。
最終我付大價錢才找到一艘願意去南定的小船。我們很不明智地在下午四點出發,不到八點,天黑了。運河上一點動靜也沒有,沒有船也沒有風,兩岸的青草好像也是凝滯不動的,叫人害怕。如果越盟埋伏在旁邊的稻田裡,那我們可真是個活靶子。
我和船公輪流搖槳,這時輪到我了。黑色的水流緩緩流過,繁星滿天,天氣是如此之熱,我卻渾身冒冷汗,又怕碰上法軍的飛機掃射,又怕碰上游擊隊。因為緊張,我搖槳的頻率很快,不一會兒手臂就痠痛起來。
快到南定的時候,我們看到了屍體。河裡也有,岸上也有,成堆的無人收殮的屍體散發出一股奇異的臭味。水流變得更粘滯了,夜色中仍然是黑色的,好像冥界的河。既有法國士兵的屍體,也有村民的,附近的一座橋被炸掉了,只剩下橋墩,他們遇上了轟炸。船公提著燈湊近水面,水是紅的,戰鬥結束不久,血還沒有衝淨,他滅了燈。
槳劃不動了,只能用長篙撥開屍體,破出一條出路,這樣船行進得很慢,在南定城外我們遇到了游擊隊,只有三個人,都很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