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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遞信兒

待一切準備好,張先生方伸手按在右手脈上,調息了至數,寧神細診了有半刻的工夫,又換過了左手,同樣如此。

診完了脈息,他才起身跟賈蓉說:“我們外邊坐罷。”

賈蓉命人照看好秦可卿,便同先生到了外間房裡床上坐下,緊接著,一個婆子就端了茶來。

賈蓉伸手示意道:“先生請用茶。”

陪著張先生吃了茶,他方才開口問道:“先生看這脈息,是治得還是治不得?”

張先生沉吟片刻,穿跟他說起秦氏的病症:“看尊夫人這脈息,左寸沉數,左關沉伏,右寸細而無力,右關需而無神,其左寸沉數者,乃心氣虛而生火,左關沉伏者,乃肝家氣滯血虧,右寸細而無力者,乃肺經氣分太虛,右關需而無神者,乃脾土被肝木剋制。

心氣虛而生火者,應現經期不調,夜間不寐。

肝家血虧氣滯者,必然肋下疼脹,月信過期,心中發熱。

肺經氣分太虛者,頭目不時眩暈,寅卯間必然自汗,如坐舟中。

脾土被肝木剋制者,必然不思飲食,精神倦怠,四肢痠軟。

據我看這脈息,應當有這些症候才對,或以這個脈為喜脈,則小弟不敢從其教也。”

旁邊一個貼身服侍的婆子聽了,搭話道:“何嘗不是這樣呢,真正先生說的如神,倒不用我們告訴了。

如今,我們家裡現有好幾位太醫老爺瞧著呢,都不能的當真切的這麼說。

有一位說是喜,有一位說是病,這位說不相干,那位說怕冬至,總沒有個準話兒,求老爺明白指示指示。”

張先生聽了,笑道:“大奶奶這個症候,可是被眾位耽擱了,要在初次行經的日期,就用藥治起來,不但斷無今日之患,而且,此時已全愈了。

如今既是把病耽誤到這個地位,也是應有此災。

依我看來,這病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藥看,若是夜裡睡的著覺,那時又添了二分拿手了。

據我看這脈息,大奶奶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聰明太過,則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

此病是憂慮傷脾,肝木忒旺,經血所以不能按時而至。

大奶奶從前的行經的日子問一問,斷不是常縮,必是常長的,是不是?”

婆子聽後,連忙答道:“可不是,從沒有縮過,或是長兩日三日,以至十日都長過。”

張先生聽了,知道這是找著根源了,便道:“妙啊,這就是病源了,從前若能夠以養心調經之藥服之,何至於此。

這如今明顯出一個水虧木旺的症候來,待用藥看看。”

於是寫了方子,遞與賈蓉,上寫的是:益氣養榮補脾和肝湯,其中有人參二錢、白朮二錢土炒、雲苓三錢、熟地四錢、歸身二錢酒洗、白芍二錢炒、川芎錢半、黃芪三錢、香附米二錢制、醋柴胡八分、懷山藥二錢炒、真阿膠二錢蛤粉炒、延胡索錢半酒炒、炙甘草八分、引用建蓮子七粒去心、紅棗二枚。

賈蓉接過藥方看了看,笑著說道:“高明的很,還要請教先生,這病與性命有妨無妨?”

張先生笑道:“大爺是最高明的人,人病到這個地位,非一朝一夕的症候,吃了這藥也要看醫緣了。

依小弟看來,今年一冬是不相干的,總是過了春分,就可望全愈了。”

賈蓉也是個聰明人,便也不往下細問了。

待晚間送了那張先生離去後,賈蓉方將這藥方子和脈案,都拿去賈珍看了,說的話也都回了賈珍與尤氏。

尤氏聽罷,跟賈珍說道:“之前的那些大夫便不像他說的這麼痛快,想必用的藥也是不錯的。”

賈珍點了點頭,道:“人家原不是混飯吃久慣行醫的人,因為馮紫英我們相好,他好容易求了他來的,既有這個人,媳婦的病或者就能好了。

他那方子上有人參,就用前日買的那一斤好的罷。”

賈蓉聽後,這才出來叫人打藥去煎給秦氏吃。

九思得知秦可卿的身份後,就一直都讓人盯著秦可卿那邊的事兒,自然她便也就知道了那藥方之事。

看著那藥方,九思不由嘆了口氣,低聲呢喃了句:“也不知這到底是給人治病的藥,還是要人命的藥?”

秦可卿此人雖來歷不凡,卻也是個命苦之人,九思也曾想過要不要救她,可又摸不清皇帝的心思,不知將她的身份說出去,到底是在救她,還是在害她?

如今看來,不說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