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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得對,我不後悔。上帝會保佑我的。聽天由命吧。啊!要是您讀了他的信,您也會只為他著想的,母親!” 第二天一早,一八二○年正月初一,母女倆無法脫身的恐怖反倒使她們靈機一動,想出一個不鄭重其事去格朗臺房間拜年的最自然的藉口。一八一九年到一八二○年之間的冬天是那一時期最冷的冬天。屋頂上積滿了雪。 格朗臺太太一聽到丈夫的房裡有響動,便說道:“格朗臺,叫娜農給我的房裡生點火吧;我在被窩裡凍僵了。我這年紀,要多加保重了。還有,”她停頓了片刻,說,“讓歐葉妮一會兒也到我房裡來穿衣裳吧。這種天氣,可憐的孩子在她自己的房裡梳洗會得病的。耽會兒我們到客廳壁爐邊再給你拜年吧。” “得,得,得,得,說得多好聽!你這叫開門大吉吧,太太?你從來沒有這麼能說會道呀。沒準你已經吃過一片泡酒的麵包了吧?” 沉默了一陣。“哎!”妻子的話大概讓他有所感化,老頭兒又說,“就按您的意思辦吧,格朗臺太太。你真是個賢惠的妻子,我可不願意讓你在這個年紀有什麼三長兩短,儘管拉倍特里埃家的人一般都硬朗得像老牌水泥。嗯?你說是不是?”停頓片刻,他喊道。“總而言之,咱們得了人家的遺產,對他們家的後代我總是寬容的。”說罷,他咳了幾聲。 “老爺,您今天早晨挺開心吧,”可憐的女人口氣嚴肅她說。 “我總是挺開心的,開心,開心,開心,箍桶匠,快修補您的臉盆多歡暢!” 他一邊唱著,一邊衣冠楚楚地走進妻子的臥室。“不錯,好傢伙,倒真是乾冷乾冷的。咱們今天吃頓好飯,太太。德·格拉珊給我寄來了塊菰鵝肝醬,耽會兒我到驛站去拿。他準還捎帶一枚面值加倍的拿破崙送給歐葉妮,”箍桶匠湊在妻子耳邊說道,“我已經沒有金子了,太太。我本來倒還有一批古錢的,這話也就只能對你說說;但是為了做生意,只能都花了。”說罷,他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表示祝賀新年。 “歐葉妮,”慈母叫道,“不知道你父親朝哪一面側身睡的好覺;總之,他今天一早脾氣真好。唉!咱們能過關的。” “老爺怎麼啦?”娜農走進女主人臥室準備生火。“他先是對我說:天天如意,年年快樂,大蠢貨!到我老婆子屋裡生火去,她冷。他伸手給我一枚六法郎嶄新的硬幣,我都傻了!太太,您瞧,看到沒有?哦!他真好。怎麼說,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有的人越老越吝嗇,可是他,就像您做的果子酒一樣,挺和順,而且越陳越好。他真是個十全十美的好人兒。” 格朗臺快樂的秘密,在於他的投機生意完全成功。德·格拉珊先生扣除了老箍桶匠為十五萬荷蘭證券貼現欠他的一筆錢和他為老箍桶匠買進十萬法郎公債墊付的零頭之後,託驛車把一個季度利息餘下的三萬法郎帶給了格朗臺,同時還報告說公債繼續上漲。當時的市價是八十九法郎一股,到一月底,最赫赫有名的資本家們都肯出價九十二法郎收進。格朗臺在兩個月中贏利百分之十二,他已經把賬軋清,從今以後他每半年坐收五萬法郎,不必付稅,也沒有什麼補償性的花費。內地人一般對公債有一種難以克服的反感,可是格朗臺終於弄清了這筆投資的好處,他發覺自己五年之內可以不必太費心機,連本帶利,成為一筆六百萬法郎資本的主人,再加上他幾處地產的價值,勢必構成一筆了不起的財富。一年給娜農六法郎,也許是對老媽子不自覺幫了東家大忙的酬金。 “哦!哦!格朗臺老爹一清早就像去救火似的,要上哪兒去?”忙看開店門的商人們心裡嘀咕道。後來,他們又見他從驛站回來,身後跟著一個送郵件的腳伕,推著裝滿大包小包的獨輪車。“水總是往河裡流,老頭兒剛才是奔著錢去的,”有人說。“錢從巴黎、從弗洛瓦豐、從荷蘭,往他家滾呢,”另一個人說,“他早晚會買下索繆的,”第三個人高聲嚷道。“他都不怕冷,總忙著做生意,”有個女的對自己的男人說。“哎,哎,格朗臺先生,要是您拿著礙事,我替您減輕這負擔。” “倒也真重!都是些銅板,”葡萄園主說, “響噹噹的錢,”腳伕低聲說道。 “你想要我照顧照顧嗎?那就管好你那張臭嘴,”老頭兒開門時對腳伕說。 “啊!老狐狸,我還以為他耳朵聾,”腳伕想道,“看來趕上冷天他耳朵倒靈了。” “給你二十個銅板的酒錢,你就閉上嘴滾吧!”格朗臺對他說,“娜農會把獨輪車還給你的。……娜農,孃兒倆望彌撒去了嗎?” “是的,老爺。” “來,抬抬你的爪子,來幹活,”他喊著,把大包小包往她那邊送。不一會兒,錢都運進了他那間密室,他把自己關在裡面。“開飯的時候,你就敲敲牆叫我。現在你把獨輪車送回驛站去。” 一家人到十點鐘才吃飯。 “你父親不會要你拿出錢到這裡來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