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單位不放你,要你回來上班呢。麻煩了,原來以為順理成章的事,卡殼了。命運在這個時候跟我開了個大大的玩笑,好像故意折騰一樣,我的調動手續耽誤下來。那時平安每個月都有員工在辦工作調動,不斷有人加入平安。有人順利,有人也要翻來覆去地折騰好久。全國人民都像趕集一樣熱衷下海,深圳的各種調動紙片就像雪片一樣滿天飛。
在這場“南飛”的折騰中,我的時間算最長的,商調函有期限,過期好幾次了,每次平安都得重新打報告為我辦理申請調動的手續。次數多了,蛇口工業區的總經理也納了悶了,說你不就是個學生嘛,你那檔案裡有什麼呀,實在不行蛇口重新給你建個檔案不就行了嗎,調來調去調不進,憑什麼不放?後來我的申請報告上就簽了這麼一條意見:不惜任何代價將該同志調入蛇口工業區。看到這樣的氣魄和簽署意見,我的心一熱:敢情這地方還真值得闖一闖呢。
人生許多時候需要突圍,“衝”的意義源於人不但長著眼睛,還長著心靈。心有所思所想,眼珠子就會順著心靈的方向看出去,有心的指使,眼睛就能看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後來在全國“人才流動”風起雲湧時興起了一首歌,叫“跟著感覺走”,而我那陣子所有的感覺都在蛇口這個地方。
突圍是難的,突圍的過程免不了坎坎坷坷,心驚肉跳。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水土養出來的人也能截然不同,是不是個怪事?
1985年我被原單位保送上大學,帶工資,學費也由單位出。當初檔案只規定一條,就是畢業後憑畢業證報銷全部學習費用,沒有限制畢業後的出路。完成學業後,按檔案精神我完成一切手續。後來單位因為改革鬧起“人事風波”,上下混亂一片,我就藉機出走了。後來聽說老改革派被彈劾,新改革派佔了領導地位,一切由老班子決定的事情全被推翻。於是我的調動問題就這樣一拖再拖。給出的答覆很簡單:把學費還給單位就可以走人了。這是不是開玩笑?紅頭印章和正式檔案轉眼成了木頭一個廢紙一張。
我在電話裡好說歹說,據理力爭,什麼用沒頂。後來又三番五次飛回去,把自己折騰得像個大鳥,疲憊不堪不說,結果還是個零。一句話,還不還學費,不還學費,休想走人。嗚呼,那點可憐的學費成了無端的藉口。有人私下告訴我,說就是因為你是前任批准上大學的,整你是殺雞給猴看呢。呵呵,殺雞給猴看,我冷笑:殺猴,猴都不稀罕看呢。
第14章換個活法需要勇氣(2)
改革,帶來了新舊勢力的鬥爭與較量,要多複雜有多複雜,要多黢黑有多黢黑,而我則成了中間的犧牲品。很不甘心。人啊,一旦輕蔑了某種玩意,戰勝的勇氣就會倍增。在這種陰暗權謀的苟且裡,我決定看淡這玩意這刁難,陪著主兒玩一玩。
依然還是正面的幾個回合,依然還是沒改善——調動遲遲下不來。平安開始著急了,問怎麼回事?蛇口工業區的調令已是“最後通牒”,再過期,那個指標真就作廢了。這種調動都是佔用人事指標的,平安的人事指標很緊張,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蛇口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輕易調進來,你既然搞不掂,那就留給別人吧。
衝著“不惜任何代價將該同志調入蛇口工業區”這個批示,我跟家鄉的朋友也下了一個“最後通牒”:我說你再去一次,實在不行就告訴他們檔案我不要了。朋友說別,彆著急,這次我一定想個法子把這件事辦好。
還別說,真辦下來了,全過程精彩之極。朋友稱自己扮了個開金店的廣東老闆親自登門,還特地找了兩個戴著能嚇死人的大墨鏡的人陪著。朋友本是個文人,態度有禮,不卑不亢。他在裡面跟那領導慢條斯理地講道理時,兩個墨鏡就在門外候著。結果不到20分鐘手續就給痛快地辦妥了。事後那個領導還笑嘻嘻地送朋友出來,人都走好遠了還留心察看著呢。我問朋友他怎麼就沒看出來你是個假老闆,朋友說人分三六九等,這種人在勢力面前就是爛泥一堆,我這個模樣去登門拜訪,他完全不能招架,哪還有什麼判斷力?
我問,你沒應允他什麼?朋友笑說,啥也沒有,我就擺事實講道理。我說那我也這樣做過,為何搞不掂?朋友哈哈大笑,說你還嫩呢。
不費吹灰之力,我的調動解決了。但這麼容易的一件事,非要鬧出一個莫名其妙的荒唐,非要憑藉“一場戲劇”來結束,實在是不可思議,讓人啼笑皆非。
只有人和人的相互關心、平安呵護,世界才會更美好。(河南·趙東聲)
剛剛完成了人生裡面的重要遷徙,意外就來了。沒出3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