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
他的氣息淺淺停留,輕輕吹氣呼在了她的鼻際,她心中紛亂驚懼往後一退突覺腳踝一陣劇痛傳來。
那醫生見大功告成,笑著起身朝著晏元初說“夫人的骨位已接正,請將軍放心。”
他悠然的點了點頭,立刻放開了她的手端身坐好“明日隨行環月山莊,必要好好治療夫人的腿疾,直到痊癒為止。”
她一時不能回神只不信的見他,難道他的輕薄無禮,竟然是為了分散她的痛楚,方便醫士接骨。
那醫士朝他二人施了禮便離開了營帳,晏元初回頭見她的表情,如此惶恐如此倔強,尤帶著三分不信,抿嘴說道。
“小時候我也曾墜馬受傷,兄長怕我疼痛便用彈弓打碎了爹爹賜我西莫琉璃杯,我和你一樣氣得恨不得出去與他大打一場,可正是如此我才不覺得接骨之痛。”
他說的生動頭微微仰起,像是沉浸在過往歲月之中,眼光只落在青氈之上。
“如此多……多謝將軍了……”想到此節落琴不禁有點好笑,她還是第一次要謝謝輕薄她的那個人。
“請嫂嫂好好安歇,膳食茶水我會派人送來,明日午膳過後我們便出發回山莊。”晏元初站起身來,看落琴神色稍松不由得想逗她一逗“當然了,若嫂嫂一人寂寞可喚我前來相陪。”
“你”落琴方才放鬆,又滿身戒備看著他再度露出笑容“有意思,實在有意思。”回身瀟灑而去,只餘下氈布在風中飄蕩。
膳食清淡,茶水醇厚,晚膳過後除了不能走動,以無任何不適之感。
她頗通醫理看腳踝腫痛已消,便知醫士高明妙手,想來這環月山莊人才濟濟,便是區區一人也越過常人幾許。
那個煩人的晏將軍,彷彿了失了蹤再也沒有入營帳一步,微微一動碰落一本書冊,端放在高枕之旁,可見是他每日必修之學,好奇之下便開啟看來。
“回祁之地,東跨五梁山,西躍襄水,南與大楚為鄰……”風土人情,產物地理、一一細述,乃是一本回祁的地方誌,她看得仔細待抬起頭來,燈火殘殘正掙扎的跳躍。
和衣躺下便覺不妥,翻身起來想到是這個鳳城將軍,她未來的小叔平時下榻之所,便更覺得彆扭奇怪。
身邊沒有親近之人,卻也不敢叫人過來,想到便是叫來了也不知該說什麼,難道要吐露她身負重任,來到對頭的地盤行偷竊之事?
心中不由苦笑,她的身份註定寂寞,想到落霞山時雖然只有兩個小童陪伴卻也比而今幸福百倍,不禁悵然若失。
火燭已滅,輾轉反側,淺淺的睡下又淡淡的醒來,明日可到環月山莊這個事實,讓她既有三分歡喜,更有七分哀泣。
記憶中有一個女子粉黛青顏,教她奏琴起舞,她從小無依,只有無雙可靠,自然視她為自己孃親。
青娘,這個可敬的女子,居然也走了一條與她一樣難走的道路,奉獻了青春身心,不禁湧起同病相憐之感。
她願深入虎穴自是為了無雙,可青娘呢?她究竟是為了什麼?思緒紛亂,卻也可見季成傷用心良苦,綢繆多年更感不寒而慄。
隱約到了三更時分,月光透過青氈有淡淡的光暈,落琴正欲閉目入睡,卻見有兩個影綽的身影,映照在青氈之上。
此時睡意全消,她微微的揚起身子,見那身影越來越近心中一寒,正欲下地方才覺得腳骨沒有半分氣力。
這兩人究竟是誰,他們的目的顯然不是為了她,此乃洛城小營將軍之帳,由此想來自是為了那鳳城將軍。
暗夜來人神出鬼沒,絕不會是什麼好事,若把她當成晏元初給錯殺了,豈不是冤枉至極。
她翻身下床,眼見無處可避,掙扎的起身弄亂床幃。
白日所見的楠木大櫃本可藏人,可現下太遠且自己行動不便,床後自然也不成,莫非她真要成了那晏元初的替死鬼。
床下雖險,卻也是唯一可供容身之所,暗夜寂靜氈布翻動之聲聽來清晰,她再不遲疑已翻身入內,緊緊地貼著內側壁牆。
兵器重擊床幃發生金石之聲,翻開被褥自然沒有晏元初其人,“咦”四足輕輕移動,落琴凝神閉氣,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晏賊不在帳中”
“據探子回報,此地乃鳳城糧草後援之處,方才細看並無儲糧之所,可見深埋窖室。”
“快離開此處,一把火把它都給我燒了”
那兩人不敢翻動營帳,聲音細微說得是回祁言語,因無雙通曉蠻漢方言她自然聽得清晰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