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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我怎麼知道?”顧懷豐將信箋遞迴到她手裡,聲音嗡嗡的,沒什麼好氣。指尖拂過她的掌心,寒涼刺骨,他有些想伸手一握,卻到底不敢逾矩。再一想到曾答應過阿秀不再糾纏,懷豐嘆了一聲,起身道:“他似乎對你有情,不過真實如何,還需你明日自己判斷。”踟躕了一會兒,他終於又提醒道:“阿秀,在山間我曾經勸你的那番話,還望你能夠細細思量,切莫意氣用事。”

範晉陽是什麼人,阿秀並不知道,或者說她一直當他仍舊是憨直的阿牛,可顧懷豐清楚了。若說前世的阿牛是個樸實好人,那他畢竟已經死了千年,現在的範晉陽只不過擁有和他一模一樣的面容罷了。

這人藏得深,並不適合阿秀。這是懷豐心裡想的東西,可他不願意明說,否則豈不顯得自己挑撥生事,沒了風度?如此糾結之下,他愈發鬱鬱寡歡,只想出去透透氣。

“你去哪兒?”阿秀問道。

顧懷豐心事重重回道:“我隨便走走。”

阿秀下地閃到門邊探了探身,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絡繹不絕,間或夾雜著明英的大吵大嚷,她扭頭看他,“客棧外頭都是顧府的家丁,你這是……要回府?”五更天的時候顧懷豐偷摸翻牆出來,白氏憤怒之餘,算到他只會來客棧看阿秀,所以便派了許多人來“請”他回去。

聽了這話,懷豐一時很是迷惘。

他下意識地自言自語道:“自小到大,我從不會違背孃親的意思,這一次惹她生了氣,我應該回去請罪的,可是……”他盯著地上,有些手足無措,像最開始被夫子重重責罰的少年郎,“阿秀,其實,我也不知該如何才好。從去年秋天入獄被罷官開始,我活在這世間似乎什麼都不會了,似乎只為了顧家一族而活著,總覺得……我現在過得根本不像我自己。”

絮絮叨叨了這麼多,他抬起微紅的雙眸,問道:“我說的很亂,阿秀,你明白嗎?”

顧懷豐的性子清冷倨傲,他本有自己的理想政治抱負,沒想到卻栽在曾經最最不屑的朝堂爭鬥之上,被老師放棄,被同科陷害……這幾個月,他心裡苦悶至極,可為了不讓白氏擔憂,只能面色依舊如常。直到昨天發生衙門一事,外加白氏的阻攔,他才徹底迷茫了。懷豐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是否要就此渾噩一生?

其實,他從來不是個強者,他亦有脆弱的地方。只不過從來沒有人能夠走進他的心裡,除了眼前這個已經化作厲鬼的女子。

所以,在她面前,他才願意亦能放心地敞開心扉。

阿秀完全沒有預料到顧懷豐會說這些,他的面色落寞,再加上渾身上下狼狽不堪,哪兒還有初次見面時意氣奮發的模樣?阿秀心疼極了。她上前望著他,正色道:“晚山,你現在最最最想做的是什麼?”

不管世事如何變化,阿秀她都是要走的,要去償朝雲的這筆債。現在,她只想在臨走之前,幫這個呆子完成一件心願。

“我最想做的?”懷豐愣住,他低頭看著她,疑惑地搖了搖頭。

“沒有麼?”阿秀固執地繼續追問。

看著這張比自己還要堅持、還要倔強的臉龐,顧懷豐心裡感動非常,從來沒有誰會像阿秀這樣毫無保留地待他。“阿秀,我心中想做的事情很多,不過現在最想做的……”他頓了頓,微笑道:“我想讓你留下來。”

阿秀怔住。

這世間她能做的事情千千萬,唯獨這一件,她沒辦法。她好容易願意放下千年的執念,下了離開決心,雖然昨天被範晉陽的笑靨摧毀了一些,今天又被這個呆子的前世感動了一些,她是有許多許多的不捨,可到底該去償債了。

見她遲遲不語,顧懷豐道:“抱歉,我似乎強人所難了。那,換一個?”難得見他狡黠地眨了眨眼,阿秀又是一怔,因為這個動作實在太像紀修。她不得不再次感謝輪迴,將他又安然無恙地帶了回來!

“換什麼?”

“我想……這一整天和你待在一起,沒有別人,沒有瑣事,只有你和我。別怪我自私,可好?”

別離總是難受的,人需要給自己找尋一些支撐下去的力量。

阿秀笑道:“還只當是什麼要上刀山下火海的費勁要求呢,這個再簡單不過。”她主動牽起他的手,“晚山,我也想自私任性一回……”

千年了,她為尋找阿牛在世間過了千年,可兜兜轉轉之間,她總是會先遇上他,總是會喜歡上眼前這個人。她飽受著良心和信仰的譴責,前一次她無法承受這種痛苦只能瘋了,這一回終於可以放下執念,但阿秀亦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