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一毫陰毒狠戾之氣。兩人瞻仰著壁畫半晌,都覺得進入這個走廊以來始終緊繃的神經有些許緩解。
最後,他們把目光轉向房間中央那個李偉沒有辨認出的方形的東西,這才看清楚——
那是一口棺材。
卻不是成年人的棺材,全長只有1。5米左右,尺寸將將夠入殮一個八|九歲的孩童。材木是上等的楠木,款式也跟房間其他擺設風格相契合,很是精緻華美。
李偉和張淑芳看到這口棺材時以為,這裡是一個墓室。古人一向重視陰宅,從外面那條百多米的漢白玉走廊的排場看來,這裡所葬的很可能是金代初期的一位女真貴族,甚至還曾參與了遼金戰爭立下大攻。
但他們立刻就意識到這個想法有問題。這裡的一切都不符合墓葬規格,就算女真文化自成體系,終究不至於把一個人的陵墓修得這樣離譜。況且,如果墓主人就是畫中的男子,那口小號的棺材根本裝不下他的屍身。
兩人走近了細看,隨即發現了一件更為奇怪的事——這口棺材,是一口新棺材。
說它是新棺材,並不是說它是新放在這裡的,它看起來與房間裡的其他擺設一樣老舊。
但這口棺材,棺蓋與棺身之間,沒有封泥。
這是一口未使用過的棺材。就像很多老人在離世之前會早早地置辦一口體面的棺材放在家中,這口棺材的性質就與之類似。棺材中應該並沒有人的屍體。
考慮到這個房間生活化的氣氛,這口棺材說不定只是再現了房間主人生活時的原貌。所以,這個房間主人生前,曾將一口棺材置於自己的臥室中央。他這樣做到底是何用意?若說這是給自己囤的棺材板,尺寸又分明不是自己可以用的。
此外,整個遺址都與男子有千絲萬縷的聯絡,甚至還如此大費周章還原了他生前的臥室,這裡卻不是他的陵墓,那修建這個遺址的意義何在?他的屍身不在此處,又會在哪裡?
李偉和張淑芳百思不得其解,最終決定開啟棺材一探究竟。他們當時根本沒想到棺材裡可能會有致命的機關,所以並不覺得特別害怕,又因為確定棺材裡沒有屍體,也沒感到什麼起棺掘墓之類的道德譴責。
棺材原本就不是封住的,所以想要開啟並不難。他們兩人抬著棺蓋,使了翻力氣,就將棺蓋抬起移到了旁邊的地上。萬幸的是,棺材中確實沒有機關。
如他們所預想的一般,那棺材中幾乎什麼都沒有。
說幾乎什麼都沒有,是因為其中還有一樣東西。
孩童尺寸的棺材裡,放著一顆直徑1。5公分左右的玻璃球,裡面嵌著彩紙折成的花紋。
現代東北的孩子,叫這種東西“琉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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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回到六年後。聽到這裡,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五點線索中的最後一條,看起來與其他線索沒有任何關係的那顆琉琉,竟然是以這種方式與整個事件聯絡起來的。
我雖然料到它是關鍵中的關鍵,卻無論如何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按張淑芳所說,那個房間是整個遺址的終點,隱藏了遺址中最後的秘密。那麼棺材中的琉琉,就是遺址的核心所在。
而這顆琉琉,現在就在我的手中。
我明顯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暗暗深呼吸了幾次,儘量沒有表現出情緒的波動,繼續問道:“那後來呢?”
張淑芳苦澀地笑了一下,視線很不安地來回移動,又喝了一口果汁才說:“……沒有後來了。事情到這裡就結束了。”
我心下一暗:“怎麼會這樣?你們是怎麼出來的?陸鳴他們三個人呢?”
她搖了搖頭,“我們把那顆琉琉拿到手中觀察,只覺得一股香氣撲鼻而來,兩個人就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龍王廟的地下室裡。留守的那個同事問我們其他三個人在哪,我們根本不明所以,就反過來問他是怎麼找到我們的。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說,就在那個洞下面,當時他左等右等不見我們出來,就下去找,剛從洞口下去就看到我倆不知怎麼都昏過去了。
“我們把在走廊裡的經歷跟他描述了一遍,他完全無法理解,讓我們自己到洞下去看。這次一下去我們也都傻了——那洞下面哪裡有什麼走廊,只有一個五六平米見方的小隔間罷了。隔間的牆壁跟我們所見的走廊用的是相同的漢白玉,入口對面卻沒有薩滿鷹祭的浮雕,而是一整面牆的祥雲浮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