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飄灑灑落到她頭上,肩上,水面上,放眼望去,滿眼都是絢爛的孔雀藍。
暖風帶來一絲淺淺的異香,似乎覺得身邊有人走過,又是鼕鼕過來搗蛋了,落瑤懶得睜開眼睛,伸著手道:“鼕鼕,把我衣服拿來”。
那腳步頓了一頓,似乎猶豫了一下,隨後窸窸窣窣的一陣摩挲聲響,頭頂一陣陰影罩下來,衣服被遞到她手裡,落瑤閉著眼接過衣服,隨口說道,“唔,要是泡完澡能喝上一壺蜂蜜瑅花茶就好了。”
都說美人出浴時總會牽連出一段意外,落瑤似乎也沒逃出這個“意外”。
一個充滿磁性的男子聲音不合時宜地傳來:“我倒覺得,此時喝美人醒酒茶更合景些。”聽到這陌生的聲音,落瑤的酒頓時醒了一半,睜開眼睛看清眼前遞給她衣服的人時,手一抖,她的衣服被華麗麗地揮落到池裡,濺起水花片片。
瑅花樹下,一個眉目如畫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在溫泉邊上,一襲白衣勝雪,彷彿一朵聖潔的白蓮,靜靜地綻放著。
順著衣服向上看,是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墨黑的長髮用一根白帛在身後隨意綁著,落瑤覺得,沉魚落雁只是用來形容女子實在太狹隘,用來形容眼前這個男子,倒是再恰當不過。
纖長英氣的雙眉下,黑曜石般的眼眸彷彿裝下了一池的瀲灩水光,靜靜地看著她,清冷高貴的臉上帶著一絲吟吟笑意,天族的美男子不少,可是如此絕色脫塵的容顏,若是他要稱第二,怕沒人敢居第一。
落瑤雙手抱著胸勉強遮住乍洩的春光,深吸了一口氣。這樣的情況委實沒遇上過,她尋思著正常女子此刻遇上這樣的情況是怎麼反應的,應該是尖叫吧?可是她看了他這麼久,顯然已經錯過了尖叫的時間,此刻再叫,是否有點刻意了?
目光又落到他的手,那手纖細修長,骨節分明,沒有一絲煙火味兒,因為手向前遞著,露出一截小麥色的手臂,袖子裡繡著的龍紋圖樣若隱若現。
男子半彎著身腰,黑緞般的頭髮長長的懸下來,有幾縷碰到她的臉,有點癢癢的,因為彎著腰,襟前敞開,露出精緻完美的鎖骨,如此高挑秀雅的美男子此時正淡淡地看著她,嘴角輕勾,微風在他眉間拂過,柔似水。
落瑤心裡猛跳了幾下,很不爭氣地嚥了口口水,本來已經略微褪去酒潮的臉立馬騰的一下又紅了,她惱羞成怒,手指著他,嚴肅地喝道:“你……你是誰?在這裡做什麼?”
霞光吞吐,漫天瑅花下,微嗔的嫣紅櫻唇如霞映雪,兩彎似蹙非蹙的籠煙眉,一雙似怒非怒帶著點酒意的眸子迷迷濛濛,看得男子愣了一愣,但他很快回過神來,站直身子,嘴角微微揚了揚:“不是你叫我給你拿衣服的麼。”
落瑤噎了一噎,這男子偷看別人泡澡還看得這麼理直氣壯,實屬難見。雖然自己還沒迂腐到被人看了一眼就該以身相許的份上,但是以自己公主的身份誠然應該端一端架子,可惜質問他的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你、你是在調戲本公主麼。”
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因為那男子看了她一會,真的思考了片刻,溫柔地問:“是又如何,不是又當如何?”
簡直是雞同鴨講,對牛彈琴。
水裡雖然鋪滿了花瓣,從他的角度看不到什麼,但是落瑤還是覺得渾身不自在,把身子又沉下去寸許,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這個樣子,顯然不是與他爭論是與不是的時候。
池子裡鋪滿了方才落下的瑅香花,加上籠罩的水汽,倒是把落瑤整個身子遮掩起來,只露出個頭頸。但在池子裡仰著頭和他說話在氣勢上很是欠缺,說話也沒底氣,頓時沒了和他說話的興致。
落瑤瞥了眼池中剛才無意中被打落的衣服,她伸出手一把撈起來,一邊撈一邊不忘命令他:“你轉過去,快點,別偷看。”
大幅度的動作帶起一抹泉水,水滴在空中劃過一個優雅的弧度,輕輕滴落在水面上。
滿池的花優雅地搖曳著,男子優雅地收回手,磨磨蹭蹭地轉過身去。
做神仙的好處就是隨時可以用法術弄乾衣服,只一瞬間,衣服就像洗過一樣烘乾,還帶了點花香,在今天倒黴催的事情裡,落瑤嘆口氣,總算這衣服還讓她滿意。
落瑤先套了褻裙,一手拿著外衫遮在身前,一手扶著池壁準備上岸,百忙之中居然還能抽空出來往旁邊瞥了瞥男子是否在偷看,男子轉著頭,很好。
從這個角度還能看到穿著藍罩衫綠褲子的鼕鼕正蹦躂著跑來,嘴裡邊嚷著:“怪不得找不到乾爹,原來是和乾孃在這裡洗澡。”
落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