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用力將燭臺照著牆壁擲了出去,哐噹一聲,燭臺砸到牆壁上,又掉落在地,骨碌碌滾回他的腳邊,一連竄的聲響在靜夜中分外清晰,似乎有那裡不對,仲秋拿起燭臺又砸了過去,連續砸了三次,終於聽出端倪。
響聲驚動外面的侍衛,大聲喝問何事,仲秋笑笑,溫和說道:“是我起夜,不小心打翻了燭臺。”
侍衛嘟囔一句什麼,沒了聲息。
仲秋趴到地上,挨個叩著青磚,最後停留在其中一塊上,用燭臺的尖頭試著去撬,幾下撬了起來,又點亮一支燭火照了下去,底下洞裡有一個小小的陶罐,他拿起來開啟蓋子,不由一驚,滿滿一罐子的金豆。
哈哈一笑,真是踏進鐵鞋無覓處,將青磚放了回去,腳踩上去覺得妥了,將罐子放在床頭,隱約想起這玉粹宮是先王時太后居所,先王太后出手豪爽,常拿金豆子賞賜下人,這一罐子,大概是那個得寵的女官或者內侍悄悄藏起來的,可嘆金豆還在,人已不知所蹤。
次日一早悄悄拿出一半金豆散給了侍衛,趁著他們高興,央他們將頭目請了來,將餘下的所有金豆塞到他手中笑道:“我昔日乃是達磨的漢學先生,常和他的侍衛長姜尚喝酒,十分投機,我猜想此次將我關起來的並非是達磨,你若將我被囚禁的訊息告知姜尚,待我脫困,你就是大功一件。”
頭目不置可否,卻悄悄攥緊了手中金豆,仲秋笑笑,沒再多說。
第三日,綠瑜再次前來,隔窗說靈犀和閬兒日夜悲啼,仲秋知道她在誇張,卻抑制不住心中的難受,裝作毫不在意說道:“還是那句話,我要面見大王。”
綠瑜走了,再以後,任她巧合如簧,仲秋只當沒聽到,不作任何回應,甚至頭也不回。
侍衛一直沒換,頭目每次瞧見他,都躲避著他的目光,仲秋只能忍耐。
沒過幾日,他聽到遠遠傳來喜樂之聲,又看侍衛換了新衣,他笑對頭目說道:“新王登基,看來姜尚成為侍衛統領了,日後你們的生殺大權都在他手中。”
頭目頓了頓,沒有說話。
房中有很多書,仲秋就一本本翻著看,書都看了一摞,綠瑜日日前來勸說,他只裝聾作啞,有一日,綠瑜突然不來了,他心懸起老高,她們是不是在打靈犀和閬兒的主意?
第二日,他收到一封書信,無比熟悉的筆跡。
書信中寫道: 閬兒年幼,玉容膽怯,妾孤立無援。
脫困無望,盼君不至,妾以淚洗面。
忍無可忍,等無可等,妾痛斷肝腸。
貴人來兮,舊人下堂,妾慟哭拜別。
妾請君寫下放妻書,妾攜子歸去,恩愛成空,此生不見。
仲秋手抖起來:“你們逼迫她?”
綠瑜笑道:“公主吩咐過了,善待先生妻兒,免得先生與她成親後記恨,我們不敢。只是先生的娘子撐不住了,她吃不下睡不著,張皇無措,每日痛哭不已,她說只要讓她帶著孩子離開,她做什麼都可以,先生的舊事我們也聽說過,先生娶妻本就是一廂情願,先生的娘子另有心上人,如今她的心上人與妻和離,正等著她能回到身邊,先生何不成人之美?”
仲秋沒有說話,綠瑜說得太誇大了,倒令他心中生疑,如今靈犀與他一起經歷許多,再不是幾年前那個糊塗衝動的小姑娘,大嫂瘋癲的時候,她異常冷靜,默默協調安置著一切,讓他十分心安,這次雖說自己不在她身邊,就算為了閬兒,她也會冷靜行事。
仲秋看著那書信,對綠瑜說道:“此事,請容我仔細思量。”
綠瑜走了,仲秋看著那張紙,越攥越緊,陽光照在信箋上,可看到背面細細的隱約的墨點,他索性舉了起來,就看到妾字的背面都有墨點,其餘沒有,不禁想起跟靈犀說笑時,跟她講過的藏頭詩,難道?仲秋試著將書信又看幾遍,唇角揚了起來,分明寫的是,玉容閬兒脫困,盼君忍等,貴人來救,恩愛此生。
心下一鬆笑出聲來,嘴唇貼到書信上,似乎還殘留著她指尖的體溫,低低說一聲傻丫頭,聲音裡飽含著似水柔情,以前說到傻丫頭的時候,多半是無奈與愛寵,這次卻是滿滿的自豪,我方仲秋的妻,如此勇敢機智。
夜裡想著她安然睡去,自從被困玉粹宮,還從未睡得如此踏實過。夜半卻被雜沓的腳步聲驚醒,睜開眼坐起身,就見窗外閃著刀槍的寒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施施然起身穿衣,剛穿好鞋,就聽門轟然被撞開,有人說道:“先生受驚了。”
仲秋一瞧,來人身形高大長袍曳地,正是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