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源!!”他的名字我沒過腦子就吼出來了,一時間周圍的所有人都回過頭來看我。我不知道張源是不是注意到了這邊,外邊的交警把通道清理得乾乾淨淨,張源那輛警車一路閃著燈不見了。
“張源!……你……你回來!!”我顛了,心裡頭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郭一臣是死是活我不想去問,可眼淚已經莫名其妙地在打轉了。我沒有傷心,沒有難過,也沒有失望,甚至整件事我都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卻不由自主地鼻酸了。
“咦,夏,夏……”這時邊上一個警察被我那聲兒張源吸引過來,急急扯住我,皺著眉打量,“你不就是那個,啊?那個什麼……剛剛才取保候審的……”
我一愣,下意識就往後退,想撒腿跑。
“回來!你個小兔崽子!”沒由得我掙脫,身後又是平地一聲吼。我回頭一看,見何局長大步流星地往這邊兒邁,大手拽著我就往警車上扔。
“嘿你這人講不講道理?我又怎麼了我?靠,看熱鬧也犯法了?!”我一邊掙一邊罵人。
“你舅舅剛剛才給我打電話說你的事兒呢,我就知道你要跑到這兒來!”何局長把車門一關,往前坐上一揮手,“開車,我先把這小子送回去。”
“你們沒意思。”我梗著脖子罵了一句。
“你有意思?”何局長臉轉向我,“以後就安安心心過日子吧,你舅舅這麼護著你也不容易,別老想著那些違法犯罪的事兒。”他頓一頓,臉上帶著幾分喜氣,“誒,我告訴你吧,這可是我們嚴局長都還不知道的大事兒——郭一臣剛剛被我們擊斃了。”
20
大舅舅在水裡坐著等了我小半個小時不見人,打了幾通電話才從何局長那兒把我給召喚回來。我到家時他穿著我的睡衣睡褲,靜默坐在客廳沙發上,臉色很不好看。
我的臉色估計也不太好看。應該說,我大概是沒臉色了,我木了。
郭一臣死了,而且前因後果亂成一鍋粥。
“人也死了,你鬧也鬧夠了,該安生了。”半晌,他就擠出這麼一句。
我靜靜地摸索到沙發邊上去坐了,回望大舅舅一眼,不說什麼。
“……老何跟我說了,郭一臣一死,整個以前的毒品案子都得終止一大半兒。餘下的是跟馬來西亞牽扯的一堆事兒,跟你關係也不大。”他緩了緩才開口,“怎麼說呢,其實這是好事兒。”
我木著臉不搭腔,雙肘撐在膝蓋上想事情。大舅舅就那麼瞪著我,過了有快一分鐘了,他暴躁起來,起身就著拖鞋踹我:“你硬什麼硬!裝什麼裝?!擺著那副臉色給誰看呢?死了個海洛因販子能把你難過成這樣?別說他是你發小,他就是你兒子他也是個販毒的,敢碰白麵兒就得有死的覺悟!要怪就怪他自己!我告訴你,你趁早把這張喪門星臉給我收好了,別他媽弄得跟死了個革命烈士似的,我不愛看!”
第二天一早我去開電視,地方的早間新聞裡有一條提到了小西廂。新聞畫面並不比我看到的場景詳細多少,一個鏡頭橫掃過去全是圍觀的人群。整條新聞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郭一臣和張源的名字,主持人口中的緝捕過程莫名其妙,說是警方前往小西廂捉拿一夥販毒分子,遭遇犯罪嫌疑人殊死抵抗,中途劫持了一名普通市民;最後警方與歹徒鬥智鬥勇,成功解救人質,擊斃首要分子,生擒其同夥。
最後是記者攔截一位熱心觀眾講述看熱鬧感言,我沒聽完就直接把遙控器給摔了。
大舅舅起了床就一直打電話,到了九十點鐘的時候才踱到我房間來,說公安局有了訊息,郭一臣確定死亡,依法不追究刑事責任,其餘幾個活著的同案犯正在加緊訊問,力爭早日移送審查起訴。至於洗錢問題,一來死無對證,二來有同案犯供出了大批遺留在國內的贓款,若是查證屬實,一來二去的應該不會再扯到我頭上。最後案件的重頭放到了邱羽山丁顯傑這兩個涉外的部分,更是跟我一點兒關係也沒有了。
“過幾天就解除強制措施,等不到移送起訴。”大舅舅終於有些安心地看我一眼,“你這幾天哪兒也別去,好好兒在家裡把身子養好。”
“那人質怎麼樣了?”我看大舅舅一眼。
“什麼人質?”
“就是那個……普通市民,叫張源的。”我訕訕抬了抬眼皮。
“沒說,你管那麼多幹什麼。”大舅舅揮揮手,回頭往廚房裡看了看,“對了,高壓鍋裡有銀耳,給你熬的,你趁熱給喝了。”
我悶悶走進廚房,揭開鍋就是一股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