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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瓣兒點頭道:“嗯,除了我嫂嫂說的三條,這又是一條不好解釋。”

池了了又道:“還有——那天穆柱上菜,不小心碰翻了酒盅,酒水灑到了董謙胸口上,當時我看地上的屍首,記得胸口那個位置酒痕還在,屍首若是換的另一身衣服,那酒痕怎麼說?”

“這倒好辦,董謙知道自己胸口有酒痕,要作假,就照樣在屍首胸口同樣的位置灑一些酒,兩下若不對照,很容易矇混。”

“還有,若死屍是另一個人,董伯父和吳泗怎麼會辨認不出來?”

“董謙身上應該沒有什麼胎記癍痣之類的東西,如果恰好他和死者身材相當,沒了頭臉,又穿了他的衣服,一般的父親,兒子稍微長大一些,就很少看到兒子身體,再加上猛然看到屍體,傷痛之下,很難辨認。但畢竟是自家兒子,故而董伯父後來開始唸叨那個不是他兒子,我也是從這裡才開始起疑心的。”

姚禾一直在默想,這時才開口道:“另外有一個疑點——屍首。我驗屍時,那具屍首是剛剛被殺的,傷口是新的,身體還有些餘溫,血也鮮紅,仍在滴。若董謙沒有死,當時也得現殺一個人。這樣,那間房子裡,就至少還有一個人。”

瓣兒點了點頭:“嗯,第五條。而且董謙不像是能殺人割頭的兇犯,除了死者,兇手另有其人。搬屍進去又不可能,這樣,至少還得有兩個人進到那個房間,在加上當場行兇,曹喜醉得再厲害,恐怕也該察覺了。看來這個想法只能扔掉。”

姚禾卻道:“未必。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曹喜丟的那塊玉飾,董謙究竟是從哪裡撿到?他在範樓牆上題的詞究竟是寫給誰?雖然他和曹喜並沒有因為那個汪月月結怨,但會不會另有一個女子?若真有的話,他就有記恨嫁禍曹喜的嫌疑。”

池了了低聲道:“這兩天我細細回憶董謙的神情,他雖然笑著,但眼底始終有些牽念傷懷,他心裡一定有一個鐘情的女子。”

瓣兒道:“我不能經常出門,這件事只有靠你們兩位再去設法探查一下,若是能找到那個女子,很多事就會清楚些,而且董謙若真的還活著,說不準現在就藏在那個女子家呢。”

姚禾和池了了一起答應去查。

三人又商議了一陣,看天色將晚,就散了。

第二天清早。

瓣兒在自己房中,將五尺白絹仔細繃在繡框上,安穩在繡架間,而後端坐架前,凝視這一片雪白,心裡構畫新繡作。

這一陣她讀《詩經》,讀到《鄭風》,無意中發覺《野有蔓草》《出其東門》《子衿》和《溱洧》四首,恰好可以合成一聯四章——相識、相知、相思、相諧。

《野有蔓草》是相識之喜:“野有蔓草,零露潯�狻S忻酪蝗耍�逖鑀褓狻e忮訟嚶觶�飾以綱狻!薄凍銎潿�擰肥竅嘀��В骸俺銎潿�牛�信�繚啤K湓蛉繚啤7宋宜即妗g梢賣虢恚�睦治以薄!薄蹲玉啤肥竅嗨賈�啵骸扒嗲嘧玉疲�樸莆倚摹W菸也煌��幽�凰靡簦俊��蝗詹患��縟�淪狻!倍�朵阡ⅰ吩蚴竅嘈持�鄭骸拔�坑肱��療湎嘹剩���隕忠�!�

默誦著這些詩句,四幅畫面漸漸在心裡鮮明起來,一位士子、一位佳人,由露草初相逢,到山水兩相知,而後江海深相思,最終花月兩相諧……不知怎麼,她心中所摹想的那位士子的面目,竟隱隱似是姚禾,猛地發覺這一點,瓣兒頓時羞紅了臉,不由得想起《論語》裡孔子所言:“鄭聲淫”“惡鄭聲之亂雅樂”——春秋時,各地歌樂中,鄭地之音最縱肆淫亂。想到此,她心裡一陣寒怵,慚怕起來。不過她隨即又想,孔子既然厭惡鄭聲,他刪訂《詩經》時為何不把《鄭風》索性刪乾淨,反倒留下二十一首?在《國風》中,《鄭風》比居於正統的《周南》《召南》存詩數量還多?

看來鄭聲也不全都可憎可厭,這麼美的詩怎麼會是淫聲?孔子也不是後世腐儒,事事刻板不通情理。想到這裡,她才舒了口氣,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裡偷想,他若知道,不知會怎麼想?

她一邊想,一邊笑著起身,去架上取下一卷畫紙,鋪展在桌子上,而後從筆筒裡拈出一支畫筆,蘸了墨要描繪畫樣底稿。要落筆時才發覺自己拿錯了筆——桌上有兩隻筆筒,一隻裝字筆,一隻裝畫筆,因為心不在焉,她錯拿了字筆。

她又笑起來,正要換筆,心裡忽然一閃,一個念頭倏地冒出來,她頓時驚住,看看手中的筆,又望望桌上兩個筆筒,不覺喃喃道:走錯了!

她忙跑出去,見哥哥和墨兒都已經走了,嫂嫂溫悅正在院裡晾衫子。

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