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糧
這樣無風無浪的過了幾日,便有戰報從西北傳來,說蕭洌領兵小勝韃子,大挫韃子軍的銳氣,太子也到了西北,幾位將領士氣大振,正一同商議著如何退敵,又報說是看韃子軍目前的狀態,估計這場仗還要打段時間,希望能撥動些糧草到西北。
皇帝拿到戰報,問了戶部尚書梁行庸如今各糧倉之中的屯糧,梁行庸歷數了近幾年的屯糧狀態,進言道:“去歲風調雨順,各省屯糧充足,可先將燕州糧倉的糧草調些去西北。”
皇帝看了眼梁行庸,“朕若沒記錯的話,年前就運了三個月的軍糧去西北,這還不到半個月就又跟朕要糧草,你是戶部尚書,你說這摺子該不該準?”
一句話將梁行庸問的心驚膽戰,皇帝這是在明著警告梁行庸,做好一個臣子的本份,他如何敢應?他垂著頭輕聲道:“衛將軍也是未雨綢繆,臣以為軍糧的事兒暫且緩緩,看看形勢再做決定不遲。”
皇帝冷冷的掃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立在殿中的安北候,將摺子擱置到了一旁。
述職回來的謝砇寧說起了東南水患的事兒,也是跟糧食有關。
“泉州水患已久,入秋之後泉州以南許多地方皆是雨水不斷,田地房屋皆被洪水淹沒,許多百姓流離失所,僅泉州一地便有五十萬流民,臣已在泉州各地設了粥廠善堂用於安置流民,但效果甚微……”
謝砇寧林林總總的說了一堆,希望皇帝能夠開倉賑災。
皇帝略想了想,倒是沒有拒了,只是說這事兒還要詳細商議,便散了朝會,單獨留了謝砇寧跟戶部侍郎劉鈺下來,想必是要親自問詢一些水患上頭的事情。
安北候衛捷出了宮,被梁行庸一把拽住,二人相約在八仙樓的雅間之中。
衛捷手中端著一杯清茶,輕抿了一口,看著一臉焦躁的梁行庸,笑容淡然中帶著些輕視。
“梁大人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出了什麼事?”
梁行庸想到那封戰報,分明就像是催命符似得,先不提戰事如何,就單說大軍過去也才不到半個月,這才小勝一場就張嘴跟皇上要軍餉,這未免也有些太急切了些,若是惹得皇上猜忌,那可是要出大事兒的,他看著衛捷此時還笑的出來,心中怒意更甚。
“安北候這是何意?”
衛捷見梁行庸似乎眉毛都要燒著了的樣子,暗自好笑,不知這人如何當上閣老的,遇見一點點小事便手忙腳亂的,一點兒也沒有一個閣老的端穩沉著,實在令人憂心,若是他的兒子跟他的性子一般,豈不是害了斕兒?
這般想著,嘴裡卻不緊不慢的道:“大軍交戰,糧草自然是不可缺少的,和昶的這個摺子也在情理之中,梁大人稍安勿躁為好。”
梁行庸如何聽不出他這是在敷衍自己,想到自己已經交了投名狀,悔意就有些泛了起來,原本他是看著衛家這般鮮花著錦之勢,想與衛家聯手一同趁著皇上有心提拔一批青年才俊之際,給自家兒子博一個好前程,哪裡知道衛家竟然是深坑,一腳踏進去了,就拔不出來了,最近一些日子,皇上是越來越不給他面子了,從前還隱晦的敲打自己,近幾日越發在明面兒上給自己難堪了,偏自己還無法反駁,這讓他時常驚出一身的冷汗。
“侯爺,我說句不中聽的話,咱們做臣子的還是要先給皇上分憂,再想其他才是,如今的政局,西北有衛將軍跟太子守著,如同鐵桶一般,眼下該在意的是東南的水患,若是能夠將水患打理好了,皇上自然也就心情愉悅。”
梁行庸不想再被衛捷牽著鼻子走了,他入朝為官已經有三十多年了,如今五十七歲,卻在閣老的位置上坐了不過七年,長子是他三十五歲之後妻子才生下的,所以他十分疼愛這個兒子,既然已經跟安北候綁在一起了,那他就得給兒子一個好前程才是。
安北候笑著點了點頭,梁行庸既然想要給他兒子一個好前程,那便給他些好處就是了。
……
自那天慶了朱家的喬遷之喜回來,謝氏就將夏明徹去東南的事兒提上了議程。
夏老夫人跟夏世敬知道之後,也十分贊同此事,雖說東南那頭水患確實嚴重,但越是這樣的地方便越容易出政績,只要穩住了局勢,回來之後便能夠加官進爵,這就好比是去戰場上頭拿功勳一般,所以這幾日夏家也在忙著準備雨具打點行囊。
錦屏端了熱茶跟點心進來,輕手輕腳的放在桌上,看了眼錦瑟,錦瑟將食指放在嘴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暖炕上頭睡著的嬋衣,錦屏點了點頭。
嬋衣自朱家回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