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滄州軍中看不中用”評價。而今天,他們才真正體驗到了,什麼叫巨石壓卵。才真正明白,中看不中用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廢物,全都是廢物!”見傳令兵被嚇得連軍令都無法完整送出,曹州騎兵都指揮使楊宣大怒。劈手奪過一支畫角,背對著自家將士奮力吹響,“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事到如今,他已經對轉敗為勝不報任何希望。但是,他卻必須派人去擋住那三堵緩緩推下來的長槍之林,給自己爭取足夠的時間撤下山坡。然後再想辦法擺脫先前那名猛將的阻攔,成功撤離戰場。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更多的畫角聲交替響起,帶著恐懼與絕望。一大隊曹州騎兵,被角聲刺激的兩眼發紅,紛紛跳下戰馬,以其中一名指揮使為核心,結成整齊的圓陣。騎槍尾端戳地,槍鋒斜向上指,正好和戰馬的脖頸一樣高矮。
圓陣殺傷力最小,但扛打擊能力最強。長槍硬陣,也是對付騎兵的不二法門。他們所有選擇都沒錯,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勇敢。然而,他們很不幸,今天遇到的是滄州軍。
早在四年前與北漢、契丹聯軍作戰的時候,滄州騎兵就已經積累出了足夠多的,對付步兵硬陣的經驗。這四年來經過反覆改進,磨礪,更是煉就了一整套破敵之法。只見在前推過程中,潘美猛地將騎槍交到了左手,右手迅速從身後一拉一帶,“呼——”,一把半尺寬窄的飛斧,被他順勢拋向了半空。
“呼——”靠近潘美的左右兩側,上百把半尺寬窄的飛斧,同時騰空而起。在陽光下中劃出上百道淒厲的弧線,只奔槍陣而去。“呯、呯、呯、呯、呯……”。眨眼間,就將曹州軍捨命組成的長槍圓陣,砍得七零八落。
“殺!”飛斧擲出之後,潘美根本不去看結果。再度變成雙手持槍,雙腿輕輕磕打馬鐙。跟他磨合了三年有餘的戰馬通曉自家主人心意,四蹄的邁動頻率緩緩加快。與相鄰的其他戰馬一起,沿著山坡加速前推!
被飛斧砍爛的長槍圓陣,連個泡都沒冒起來,就被如牆推過的槍鋒吞沒。臨近其他幾夥正準備上前拼命曹州將士,頓時失去了膽氣,跳上馬背,奪路而逃。但是,還沒等他們重新提起速度,滄州軍的槍鋒已經推至,數十道血光濺起,失去主人的戰馬悲鳴著逃下山坡。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五百匹戰馬順著山坡,繼續向下奔行。五百杆騎槍排成一道橫線,繼續向下推進。所到之處,不會剩下一名能夠站起來的敵軍。遠遠看去,就像一架巨大的鏵犁,在青蔥的山坡上,犁出了一片血肉田壟。
“嗚嗚——,嗚!”號角聲嘎然而止,奉命吹角催戰的曹州傳令兵們,相繼撥轉坐騎,落荒而逃。
擋不住,根本不可能擋得住。光是第一道順著山坡推下來的槍林,就足以將所有曹州軍推平。而在第一道槍林之後,還有第二道,第三道。更遠處的山脊上,又冒出來了第四道!
“噹啷!”“噹啷!”“噹啷!”兵器落地聲,交替而起。數十名僥倖沒擋在槍林前推道路上的曹州兵卒,瞪著雙眼,呆滯的看著不遠處的血肉田壟,任由兵器從手中滑落,卻毫無察覺。
太恐怖了,實在太恐怖了。也算久經戰陣的他們,先前從來沒有想過,死亡會是如此之恐怖,如此地令人絕望!
他們最開始有八個營,雖然不是滿編,但總兵力也不下三千。但短短不到半柱香時間,他們昔日的袍澤,已經陣亡了一千有餘!並且個個血肉模糊,死無全屍。
“第二梯隊和第三梯隊,橫向拉開!”將敵軍的表現都看在眼裡,正在引領滄州將士向前推進的潘美,忽然嘆息著舉起了一面令旗,左右擺動。
他對屠戮膽氣喪盡的曹州軍,不感任何興趣。但是,他卻必須儘可能地消滅敵軍有生力量。按斥候們先前捨命探明的情報,曹州軍還有七千步卒正匆忙趕來。他必須搶在這夥主力沒有抵達之前,鎖定勝局!
“嘀嘀,嘀嘀,嘀嘀……”滄州軍特有的銅笛子聲響起,將命令傳遍整個戰場。跟在第一道槍林之後,到現在連口“湯”都沒喝上的另外兩營騎兵,立刻調整方向。先在跑動中放緩馬速,將隊伍穩穩地由橫轉斜。然後又在兩名營級指揮使,陶得善和潘玉的帶領下,一左一右,從後面追上潘美所在的隊伍,與第一道槍林銜接,組成一個巨大的圓弧。
圓弧背後,柴榮帶領一個營的滄州騎兵剛剛在山樑上展開隊形。發現大局已定,搖搖頭,疲倦地閉上了眼睛。
他不想流大周將士的血,但此時此刻,卻容不下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