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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事後,別的大隊幹部都為張驢兒擔心,勸他緩和一下,張驢兒也有點後怕,就召開一次會,把路百林列在第三名,同時,他和民兵連長又去找武裝部長和大方臉,爭取第三個名額。

路百林請梁寶下了一頓館子:“哥們兒,這可是我最後一回請你了。”路百林恍恍惚惚說。

梁寶忙問他:“咋啦?你胡說些啥?”

路百林定定看了梁寶半天,嘆了一口粗氣,說:“你小子運氣還行,曲裡拐彎,總可以回去。我這一輩子回不去啦!本來想讓你幫點忙,現在來看,就別連累你了,都不容易,我要萬一有個差池,回不去,老父母就拜託你一年看他兩回。別忘了我這番話,要是拉了稀,就拉倒,權當我沒說。”

沒過幾天,就在梁寶和歪脖子剛發下軍裝那天夜裡,路百林把張驢兒活埋了。

張驢兒吃過夜飯,正在炕上聽收音機,知青小江來找他談事。“二百二,有話就說,有屈就放。”張驢兒打著哈哈,一邊讓坐。小江僵著臉,說要到外邊談。張驢兒問了半天,見他認了真,就穿上鞋,跟小江來到外邊。小江不說話,領著他往莊外走。張驢兒有些黨景兒,問小江:“咋還不說?你要領我去哪兒?”

小江說:“再走幾步你就知道了。”

小江領他來到一個僻靜地方。站住時,張驢兒發現面前站著兩個人。路百林用手電晃住他的眼,另一個人也是青年點的。他旁邊,是個一人長的深坑,土踩上去很柔軟,明顯是剛挖的坑。張驢兒唰地一下,腦袋脹得挺大,“完啦!”他對自個兒喊了一聲,想跑,又知道這是枉然。

閉了手電,張驢兒眼前火星直冒,覺得四周漆黑一團。路百林開口說話了:“我要讓你死個明白。明年的今天是你一週年。”他又開啟手電,照在坑裡,張驢兒看了,足有四尺深。“爹孃生下來是囫圇的,我也不想毀壞你的屍首,你識相點,自個兒躺下去。有話要留下的,可以說,但別說廢話。”

張驢兒想,說也沒用,但他還是開口了:“路百林,我只想和你說;第一,我去公社給你爭取了;第二,我老媽快到八十了,我是獨生子,我要是走在她的頭裡……”

張驢兒滿眼是淚,說不下去。他用袖頭抹了兩把,順著手電光跳進坑裡,面朝下、兩手抱住頭,順溜溜躺了下去。

三個人猶豫了一下。路百林說:“埋!”

三把鐵鍬拼命揮舞,一鍬鍬土砸在張驢兒身上,響聲沉悶。路百林氣喘呼呼:“張驢兒,你先走一步吧!”

土堆壘起來了,他讓兩人同伴回青年點睡覺,他一個人去派出所投案。兩個人要用鍬劈他,路百林才和他們一塊兒去自首。當人們急忙趕來扒出張驢兒時,他早已氣絕身亡。

第二天,張驢兒要的追加名額下來了,還隨帶一套軍裝。大方臉特地看了張驢兒遺體,說了句“冤”。搶這個名額的人不少,大方臉讓它廢了。

一個月後,在活埋了張驢的原地點,路百林被就地處決。另外兩人死緩二年,後改為無期徒刑。梁寶復員後去監獄看過他們,聽說後來又改為有期徒刑。張驢兒被追認為烈士,老母親每月享受十幾塊錢的撫卹金,到死為止。

十五

梁寶當上特種兵,但犯了錯誤

到部隊後,梁室又見過一回大方臉,那時他已經揩了一個月屎尿。大方臉問:“不錯吧?”梁寶說:“這就是特種兵嗎?”大方臉反問他:“你聽說過這個兵種嗎?”梁寶抱怨自已成天和一個殘廢人打交道,不是抹屎就是接尿。大方臉說:“你想不到吧,五年前接這個人屎尿的是我。”梁寶愣住了。大方臉又說:“搶這個位置的人可不少。要不因為是黨員,你尋思還有你的份兒嗎?”大方臉告訴梁寶,他最近提了,正團級。見梁寶還在犯傻,他拍拍他的肩膀說:“講句沒原則的話,咱們首長有人情味兒,在他手下做事不吃虧。”

這幢小樓有十幾間,首長一家住樓上,每人一間。首長夫婦除共有一間外,每人還單獨有一間。司機、警衛員、通訊員、勤務兵、炊事員住在樓下。客廳和飯廳也在樓下。首長的老爹也住樓下。他半身不遂已有十幾年。梁寶住他隔壁。老頭床頭有個開關,一摁,梁寶這邊的電鈴就響了。梁寶偶爾也能和首長說上一兩句話。

首長一向神色嚴峻,很少見他和誰開玩笑。他半月十天去老爹病房一趟,爺倆兒也沒什麼話可說,你看我,我看你,所有的意思都在目光裡表達了。有時,首長也問一兩句,還掀開被看看。老頭無動於衷,淡然地看著鬢角蒼白的兒子。梁寶有時也和老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