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不知糟蹋成什麼樣子,我要儘快恢復元氣,重新開張。此時我本該在海澄縣的,可是皇上要我在金陵陪著太子等候京城的依仗來接,進宮面聖。這一去一來的路程,等到京城估計就初夏了,怕耽誤商機,只好把事情交給了各路掌櫃的。”
對於景隆帝這道聖旨,沈今竹心中意見大著呢,她在歐洲瓷器、咖啡、絲綢的生意確實火爆,但是賺的金幣大部分都支援卡洛斯帶領的葡萄牙復國運動,反抗西班牙統治上去了。白填了無底洞,她什麼好處都沒有,完全是無償奉獻好嗎?更別提花大價錢買下西班牙蓋倫帆船圖紙,白白送給金陵寶船廠的海述祖了。為大明貢獻了這麼多,這會子還要繼續當太子的保姆保鏢老師等角色,她覺得這門生意虧大發了,等護送太子到了京城,就趕緊拍馬走人,遠離這對多事父子。
她要繼續賺錢,以彌補這幾筆巨大的虧空,將來說不定還有更多花錢的地方呢。
懷恩嘆息道:“僅僅當商人太可惜了,你是個一個人才,不如——”
“再加入東廠?”沈今竹接住話頭,上一次就是這樣稀裡糊塗被懷恩拐帶進了東廠,她心生警惕,連連擺手說道:“不去了,當廠公我都不幹,不要耽誤我賺銀子啦。當商人也能為朝廷效力,為皇上盡忠,這也是我所長,做人要揚長避短嘛。”
懷恩笑道:“不是叫你入東廠。如今東廠歸懷義管,咱家沾不上。咱家的意思是你護送太子進京之後,皇上定會封賞,先帝封你為安遠侯,皇上的封賞肯定不會在先帝之下。你沒想過要做官從政麼?”
沈今竹也笑道:“公公在開玩笑麼?我是女子,試問奉天殿的階下何時站立過女官?有女官議政?以前封侯時,也只是虛銜,手下無一兵一卒,先帝要用我時,才會想到我,用不到,就甩到一邊,嫌攔路了,下手就是毒藥,倘若是其他臣子,他至少會多考慮一會吧。我完全憑藉一腔熱血在為朝廷效力,事後得一塊糖糊弄哄小孩呢,安遠侯爵位說出去好聽,一個空架子,飴糖再甜,也不能當飯吃啊。若說封賞有多豐厚,我不在乎的,把以前查封的家產還回來就行了,就是封國公又怎樣呢?我是個很現實的人,若繼續為商,外頭海闊天空,百廢待興,等我手上寬裕了,手下能人多了,也想來個環球航行,尋找新的大陸,萬一那裡有金礦什麼的呢;若為政,我已經到頭了,不可能更進一步,賴在京城也沒什麼意思。”
懷恩見沈今竹意已決,想想也是如此,做官不能議政干政,無權無勢,形同擺設,也沒甚趣,就是覺得可惜,也不再勸了,嘆道:“你若為男子該有多好。”
沈今竹說道:“我並不覺得身為女子有多麼遺憾的,人生路長,各有各的風景吧,到老時我這一生無悔即可。我若是男子,家族耳濡目染,這會子肯定在進京趕赴恩科的路上呢,不對,就憑我的資質,讀書科舉出人頭地怕是不行的,肯定止步於秀才,頂多舉人,成就和經歷還不如身為女子的我呢。”這是真話,沈今竹氣跑的三個夫子可以作證,就她那麼叛逆火爆脾氣,能考中秀才就不錯了。
懷恩說道:“你倒想的通透。”
沈今竹笑道:“公公過獎了,我是個沉迷於金錢的商人啊,我能痛快的放棄做官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但是您拿十萬兩銀子放在我面前試試?呵呵。真真通透的都出家或者歸田隱居了。”
懷恩回京那天,恰好也是“看不通透”的十方和尚在雞鳴寺舉行還俗大典之日,這位得道“高僧”要恢復籍貫和學籍參加今年的恩科,重新開始在紅塵堆裡打滾,科舉的盡頭是官場,李魚是南直隸最年輕的解元,在海澄縣跟隨縣令孫秀當錢糧師爺,這兩年出家積累了不少政治資本,將來都有大用處。
李魚還俗第二天,就和前妻吳敏破鏡重圓了,騎著白馬一路吹打著要將再次為新娘子的吳敏接回家中。沈今竹參加了還俗大典,也觀禮了婚禮,還抱了抱剛剛會牽著大人的手走路的盼兒,這小子幸虧長的像舅舅吳訥,否則李魚高僧的形象就全毀了。
吳敏穿著大紅嫁衣坐在妝臺前,喜娘要在她臉上刷牆似的塗厚厚的脂粉,再描上櫻桃小嘴,吳敏堅決不肯,喜娘勸道:“姑娘連日操勞,臉色有些暗黃,塗了粉會更好看呢。”
吳敏不從,最後抹了一層輕薄的玉女桃花粉了事。沈今竹聽了進去,低聲問道:“你臉色確實有些
不好,是不是餓了,我給你端些吃的來。”
一說這個吃字,吳敏就捂著胸口做乾嘔狀,沈今竹目瞪口呆,“你——你這是又有了?”
吳敏捂著小腹笑而不語,許久才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