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時間準確無誤,難道……難道……有人闖入過?嘿嘿……我不明白,地球上難道還有第二個人懂得這些遙遠的計算方式?風,你知道嗎?”他伸手摸著自己挺直的鼻樑,做了個“匪夷所思”的表情,輕輕聳了聳肩膀,向門口回頭。
我想叫:“大哥——”但喉嚨突然哽咽起來。
自從得知他失蹤的訊息,我已經很久沒叫這個稱呼了,因為我知道,除了“盜墓之王”楊天,任何人都不配做我楊風的大哥。這個稱呼,只屬於他。
他慢慢走出書房,坐在地板上,背倚著門框,楞楞地對著蒲團上的“我”。
我發現了書房裡的另一個怪事,書架是半滿的,而不是此前我無數次看到的書架全滿的狀態。
“我”爬下蒲團,爬上了他的腿。
他的手放在“我”的後背上,伸著食指,無意識地寫寫劃劃著。我看得懂,翻來覆去,都是“二零零七”這四個阿拉伯數字。
“二零零七——”他嘆息著,伸手抱住“我”。
“二零零七!風,你說,在二零零七之前,我能挽回千鈞一髮的敗局嗎?”
我只能看到他的側影,他腮幫子上的咀嚼肌在可怕地虯結扭動著,顯然正在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暴躁的情緒。他在找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並且是藏在自以為沒人能夠破解的秘密之處,不過現在,東西不見了。
“我”點著頭,手腳撲騰著,發出歡快的笑聲。
大哥也笑了:“風,你知道我能行?你這小東西也知道?”
這真的是最奇怪的經歷,我看到了咿呀學語的“我”,看到了生存在過去年代裡的“我”。
我不知道可以透過什麼方式接近他們,直到窗外的天色漸漸明朗,他們像是風乾了的水寫紙,所有的字跡與影像都消失不見了。
我倚著門框坐下,就坐在大哥剛才的位置,搓了搓冰冷的雙手,再狠狠地搓了兩把臉。
毫無疑問,多年之前,大哥構造尋福園的建築時,的確經過了精密的命格推算設計,從他剛剛說過的幾個術語裡,便能看得出他對五行、命格至為精通。
“九頭鳥掙命”與“一箭穿心局”,應該都是他故意做出來的——“那麼,其目的何在?”沒有人會把自己放置於險惡之地,除非別有用心或者另外佈置了破解導引的手段。
我看著放過蒲團的地方,想想小時候的我,胖乎乎的,真是可愛之極。不過,我看不清自己的臉,就像人永遠不能在鏡子裡看到真實的自我一樣。
霞光穿過了窗戶,那隻古老的座鐘陡然敲響,不多不少,竟然只有“當”的一聲。
窗外又有不知名的鳥兒在叫,我還聽到有人開啟一樓的門走進來,渾身陡然一凜,立刻恢復了清醒:“是夢!是做了一個夢對不對?”因為現在我仍然靠在沙發上,面前的膝上型電腦已經進入了自動休眠狀態。
我彈起來,一步滑到書房門口。書房裡的一切仍是老樣子,書架仍舊東西方向排列著,書堆得滿滿的,幾乎沒留多少空隙。
“真的是夢嗎?可為什麼我看到的東西那麼真實……”我倚在門框上,試探著張嘴叫了一句:“大哥、大哥,你在那裡嗎?”
這是一個比“夢”要真實得多的幻覺,我感覺它更像是在看一部真實的紀錄片,做為觀眾,那種身臨其境的感覺令我恍惚忘記了自己到底是誰——那個咿呀學語的男孩子是“我”嗎?大哥究竟在尋找什麼?他找到了嗎……
“風先生,風先生?你起床了嗎?”是蕭可冷的聲音,她正在一步步走上樓來。
我倏地仰面向著書房屋頂,如同夢裡一樣,房頂有兩道十字交叉的對角的方形屋樑,但卻沒有什麼巨型的羅盤。屋樑漆成古銅色,外面應該是塗過厚厚的清漆,所以,它們正在散發著一種暗紅色的光芒。
“羅盤?大哥說的藏匿秘密的方法,似乎一定需要羅盤的指引,那麼羅盤去了哪裡?”我撓著後腦勺,陷入了苦苦思索之中。
“風先生——”蕭可冷的跑鞋踩在地板上時,輕得像小貓兒在跳舞。
我回頭望著她,或許自己在沙發上躺了半晚的神情太狼狽了,很明顯地讓她吃了一驚:“怎麼?風先生,昨晚睡得不好?”她換了一身黑色的運動裝、黑色跑鞋,頭髮剛剛洗過,散發著溼淋淋的水光。
我苦笑:“是,睡得不太好。”
跟蕭可冷之間,總覺得還是有一層說不出的膈膜,不像面對蘇倫那樣,可以暢所欲言、共商大計。一陣強烈的思念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