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做壽之舉。即便他在江南,也決不會前來與我拜壽。他那對頭狄遁前日來此,倒是住在這裡。你這信口胡說,倒是何意呢?”
馬琨因莫老和易,沒說出錢應泰因何不會前來,聞言惟恐莫老認他是洪氏兄弟黨羽,惶急羞愧之下,只顧證實前言,也未思索,便沒口子分辯道:“家師去往北天山未歸,也是實情。後輩和陳業實是仰慕你老人家威名,又因有事奉求,故此假名拜壽。如有虛言,任憑老前輩從重處治,決無怨言!倘再不信,陳業此時必然尚在賓館,喚來見面,一問自知。”莫全略一尋思,問道:“陳業有一結義弟兄名喚錢復的,你可相識麼?”
馬琨覺洪明暗中用手點了他一下,也未理會,仍脫口答道:“那是家師心愛獨子,偶因一件不相干的事,誤犯了女丐花四姑的侄兒苗成、苗秀,約往比鬥,先吃苗秀打傷。去時遇一白髮白眉老頭,因不知他是誰,沒有行禮請教。老頭生了氣,將師弟錢復擒去。
經人指點,才知那老頭便是江湖上有名的金眼神猖查洪,只你老人家能制他。恰巧後輩們正商量要來拜壽,一舉兩便。也是師弟陳業存有私心,他不令我同來,我一人守在店裡,才有這場是非。”
還要往下說時,莫全眉頭一皺,先低聲自語道:“這就是了,差點又受人騙。”隨喚孫兒往賓館中將那陳業喚來。小童聞言,且不起身,悄問道:“陳世哥人很好,莫非他那事爺爺就不管了麼?”莫全微慍道:“我生平最恨人騙我。以德報怨,君子所為,也非不可,但那廝師徒行徑太可惡了!這等人正該絕後,不找他已是便宜,如何還管他事?快喚陳業去。”
小童惡狠狠瞪了馬琨一眼,低罵:“不要臉的臭狗!自己不是東西,還累別人。早晚遇上我時,叫你好受!”邊說邊往外走去。馬琨覺莫全祖孫口氣不佳,方自尋思。莫全朝馬琨看了看笑道:“你這人品行心術、本領氣骨無一可取。此番回去,務要痛改前非,才能立足人世呢。你師弟為老乞婆與查洪所困,我已答應陳業,過了後日前往相救。
也是你沒有義氣,不明事理,白累陳業千里遠來。如非我念在他老友所差,還要給他吃點小苦,不是你私心所誤麼?我雖不知底細,聽你二人昨今兩日之言,分明他對你有難言之隱,不令同來。你偏想分功討好,同來了又不安分,將他機密無心洩露,反倒說他私心。我免去一番跋涉,錢家餘孽卻吃苦不少了。”馬琨這才悟出,陳業此來並非打著錢家旗號,所以不令同行。聽莫老之言,分明與師有仇,先已應允往救錢復。因己走口,聽出錢家獨於,忽又中止。好容易得有救星,這一來竟為自己所誤。再受莫全一頓訓斥,不由愧汗交集,在自愁急,無計可施。
莫全也不再理他,又問洪氏兄弟:“你那隨來諸黨羽俱已被擒,雖因問供時受點苦楚,俱未受什麼傷,養息些日便可痊癒。我那老友念在他們都有點骨頭,本是為友義氣來犯險難,並非主謀正凶,又都吃過苦頭,想必也能容讓,你弟兄二人必不寬容。除了依我,更無活路。如真不願在此留這一二日,我也不能勉強,隨你們便,總之我心已然盡到,此去如有失閃,休埋怨我小氣。”洪明、洪亮互看了一眼,同聲慨然說道。“我知你所說俱是真話,盛情心感。我們此來跌翻已是沒臉,怎再託庇仇人字下?被你擒住,殺剮任便。不放由你,既肯容我將來再報前仇,只一說放,立時就走。老叫花只管容我不得,我們也明知他的厲害,姓洪的此去如若相遇,便死也須一拼。人都有生有死,誰還怕他不成?”
莫全聞言,兩道壽眉往起一皺道:“不想你們如此倔強。既是這樣,我也不再攔你。
明日是我壽辰,我決不放你對頭離開此地。但他號稱‘七日追魂’,腳程素快,耳目又多,只安心尋你,無論多遠,不出數日必能追上你們。此去第一人要分散,再則蹤跡務要隱秘。只要在七天以內不被追上,當年便可無事。少時我仍再勸阻一回,聽否難料。
話已說完,應龍,你領他們出村去吧。”先在水竹廳裝下人、後領三人入見的陳祿立答“遵命”。洪氏弟兄昂然立起,道聲:“多蒙寬讓,後會有期。”各自一揖,隨同走出。
莫全也自起身,走向屏後靜室之中。
馬琨見當日諸人對自己俱極輕鄙。行刺之事雖已辨明,錢復出險脫圍卻沒了望頭。
只說此行不特分功,還可見點世面,揚眉吐氣,誰知弄巧成拙,萬一錢復因此出了什事,陳業回去勢必說出真情,花家亂子又是由己慫恿賣藝而起,日後怎見得師父母姨的面?
方自悔恨交集,先前小童已領了陳業,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