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場連遭挫折,已吃他輕笑。這等夜郎自大,不知輕重的人,好意勸誡必不肯聽,弄巧還吃當面搶白,不特面上難堪,還鬧一個家屋不和,那是何苦!
心正遲疑,忽聽袁全借題發揮,譏笑自己,不禁愧忿交加。暗罵:“無知妖道!我修道多年,平生謹慎,尚有失挫,難道還比不過你?好在我已另約能手,俱是多年至交,本來有你不多,無你不少,就仗你邪法將此強敵除去,日後必受你奚落。既然不知自量,我倒看看你能把敵人怎樣?”念頭才轉,遙見前面毒砂發出,老者並未閃退,晃眼便被包圍。煙光籠繞中,似見老者袖口內有一點豆大般的金紅色火星,電也似疾,直投袁全身後葫蘆口內。猛想起敵人既能煉有乾罡神雷,決非妖道毒砂邪法所能傷害。並且那毒砂只一沾身,休說尋常修道之士,便正教中次一流的人物也不能當,老者卻依然如故,此已可慮。那小火星必是一件厲害法寶,故作入伏,想將葫蘆毀去。妖道死活無關,那旗門卻是多年心血,只管都天神煞已毀,陣法並未失效。敵黨至今不肯出門,雖任口說大話,意有所待,未始不是心存顧慮,不敢驟然大舉發難。當時一著急,忙縱遁光往袁全旗門上飛去,意欲相機行事:袁全如勝,便作趕往相助,如敗,便將旗門搶救回來,免為敵人所毀。
哪知他這裡看出不妙,袁全也有了警覺,一見敵人已被神砂包圍,並無所傷,大是驚疑,方欲相機進止,老者在所御白光護身之下戟指笑道:“無知妖孽!我自由峨眉迴轉昔年故鄉以來,久已未開殺戒,本心不欲再管閒事。無如你這孽障在小南極作惡大多,昔年僥倖漏網,依;日橫行。適才我見你在此,本心還不想再開殺戒,只故意試你一試。
不想你果然故態依然,倚仗毒砂邪法,妄想暗算老夫。你自犯我,要尋死路,還有何說?”袁全一心欲以全力制敵死命,目注老者面上神情,並沒想到敵人身手未動,卻由袖口內放出一件厲害法寶。及至敵人說到中間,那粒金火星已然攻入要害。方始覺出身後葫蘆微微震了一下,當時因聽對方口氣不善,法寶又是無功,適才不合口吐狂言,未便遽然退卻。方欲一面反唇相譏,一面收回毒砂,另使別法。
說時遲,那時快!袁全話還沒有答出,剛喝了聲“老狗”,瞥見老者手揚處,驚天動地一聲霹靂,袁全身後葫蘆立被炸成粉碎,葫蘆裡面立有萬千金紅火星紛紛爆裂激射。
內中未發完的毒砂,連同先發出來包圍老者全身的墨綠煙光,著火即燃,燃勢絕迅,比薄紙投火還快,霎眼無蹤。袁全雖極機警好猾,一則變生倉猝,事出意料,容到覺出有點警兆,勢已無及;二則更沒想到難發這快,具有如此驚人威力。當時隨著葫蘆震裂,只覺心神同受從未經過的劇震,人已重創,不由嚇得亡魂皆冒。慌不迭待運玄功逃遁時,老者一聲冷笑,手指處,那千萬金紅色的火星,立似萬流歸壑,由散復聚,齊往袁全包圍上去,袁全經此一震之後,肉身先已隨同葫蘆粉裂,仗著邪法頗高,元神雖是受創不輕,尚未震散。自知凶多吉少,昏悸情急之下,還以為肉身雖失,元神總可逃脫。哪知對頭剋星,恨他積惡刁狡,從一上來;預先早打好除他之策,一切均有防備,如何容他逃生?那散佈空中的金火真精合煉而成的神雷,立即包圍上去。只聽一串極猛的繁密爆音急急響過,霎眼之間,妖道元神便自消滅,連殘煙剩縷都不見一絲。這等厲害猛惡的威勢,那座旗門就在近側,依然凌空懸立,不見傷毀。
法鏡本心是想相機下手,搶救旗門,也沒料到敵人威力如此之大。袁全伏誅時他恰好趕到。兩下相去不過十丈遠近,人已幾被神雷所發火星擊中。總算知機,一見這等厲害,忙即避開正面,閃向一旁。情知袁全已無生理,敵人比己強得大多,如與交鋒,非敗不可,那旗門丟了太覺可惜,上前搶救,又非敵手,微一遲疑內怯之間,神雷已然合圍,袁全形神皆滅。眼見敵人如此手辣,越發驚心,以為旗門必為敵人所毀,少此一面,全陣便要失去許多效用,心中正叫不迭的苦。忽見滿天金紅火星重又合為一體,仍似一點豆大星光,投入敵人袖內,那座旗門卻健在未動,好生驚疑,覺著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這原是瞬息間事,法鏡這裡方自進退兩難,老者倏地轉身笑道:“老夫本與此間諸友敘別,不願管什閒事。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是這妖孽惡貫滿盈,自取滅亡。
你如不服,只管施為,否則你們自有因果交代。諸道友還要借你召聚一干漏網餘孽和那惡滿數盡的妖邪。”老夫還山去了。”
法鏡聞言,當著敵我眾目之下,羞得滿面通紅,然事已不可力爭,只得強忍忿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