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在意兇險。”
“人活著,處處都有兇險,喝口水可能被嗆死,走兩步路也可能栽跟斗摔破頭,問題是你有沒有自保的信心,有沒有自知之明。”
“你對夜探明珠園有信心?”
“不錯,你呢?”周遊答得十分肯定,扭頭反問。
“我……”
“張兄,你是身不由己,怪不得你。”周遊放慢腳步:“闖蕩江湖半生,你該有知人之明,把困難告訴我,我能不能替你解決,一定會給你明確的答覆。”
“誰也無法替在下解決困難。”張白衣苦笑:“不要提這些惱人的事。”
“你那些所謂朋友,與明珠園的人有何淵源?”
“我一點也不清楚。”張白衣正色說:“如果你想逼我,那是枉費工夫。我知道他們吩咐我和你走一趟,其他的事一無所知。”
“我不會逼你?”周遊腳下重新加快:“迄今為止,你我仍是朋友,除非你有對我不利的舉動,不然我不會平白得罪你。張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當然明白。”張白衣點頭同意:“你一直把背部向著我,用意就是引誘我出手。老實說,就憑你敢在中梁山出面的豪氣,我張白衣就知道你的武功,決不是我這種武林一流高手所能對付得了的、就算你躺在我腳下,我也不會愚蠢得打主意。”
“呵呵!你明白就好。走吧!快兩步。”
張白衣說的確是由衷之言,周遊今晚的舉動!確是有意誘人出手偷襲,老江湖決不肯讓懷有敵意的人緊釘在身後,除非是有意引誘敵人暴露詭謀。
周遊一直就走在前面,相距不過一兩步,如有意偷襲,手一伸必可成功。
大道岔出一條小徑,小徑二十餘步盡頭處,便是黑沉沉,背水面路佔地廣的明珠園。
站在路口眺望,滿園青蔥古木?黑沉沉不見房舍,也不見燈光,除了蟲聲唧唧,聽不到任何聲息。
也沒有犬吠,這是最令人起疑的奇異現象。
鄉下的大戶人家不養犬,的確是不合情理。
在老江湖眼中,卻是合情合理的事,園內必定有特殊人物,不須養犬把守門戶。
犬這玩意固然可以看家,可以早早發現偷偷接近的人,但缺點是經常會被狐鼠所引誘而自相驚擾,影響主人的判斷。
周遊在路口止步,並不打算隱起身形!說:“張兄,咱們分頭踩探,以一個更次為限,事後在此地會合。如果發生衝突,一沾即走;在此地碰頭。這一進去,一切得靠自己,你有何意見?”
“不互相聲援?”
“不可能的,張兄,地方太廣,聲援不易。”
“那……何不同進同退?”
“抱歉!我不希望分心,萬一你在背後給我來上一下,我四海游龍豈不成了一條死龍?你往北還是往南?”
“在下往南。”
“好,祝順利。”周遊舉手相別,越野北行。
張白衣搖搖頭,喃喃自語:“這小子真令人莫測高深,也許,我真該向他求助。也許,闖蕩半生,我的膽子是愈來愈小了。”
園北,是宅院的後方,那是一座供內春遊玩的後花園,往昔所栽的奇花異草?已因日久無人管理而荒草荊棘叢生,花草凋零以非昔年風貌。
那座油漆斑剝的涼亭,野草已侵及臺階,廳中的石桌石凳,總算仍然完好。
石桌上,擺了一壺茶,茶盤內有四隻小茶杯。遠遠地,可以看到坐在桌旁石凳上的蒙朧人影。
這人剛來不久,端坐不動像個石人。如果不移動,即使接近至十步內,也不易發現亭內有人,星月無光,天色大黑了。
三五十步外,便是黑沉沉的廣廈。
這人移動了。
首先傳出移動茶杯的聲音,然後是茶水人杯的聲浪。
“該出來了吧?行動點塵不驚,飄忽如魅,定非泛泛之流,何不進亭來坐坐?本夫人已具茶相候多時。”亭中人發話了,聲如銀鈴十分悅耳。
但“本夫人”三個字,充份表現出自負、尊貴、目空一切的情愫。
右側十餘步外,雜草叢生的半廢花棚下,踱出一身黑的周遊,緩步向小亭接近,呵呵一笑說:“在下知道花園不加整理的原故了,陌生人想從此侵入宅院,不可能不發出聲息,這些野草荊棘,的確難倒了任何高明的夜行人。”
說話間,已到了亭下。
“請進來坐。”亭內的人說。
“謝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