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把這件事給忘記掉了。』王有齡說,『不要緊,我寫封信就行了。』
剛把信寫完,嵇鶴齡到了。王、胡二人一見他先道賀,然後略說緣由,嵇鶴齡有點摸不清首尾,不知道是誰的力量使然?唯有向他們兩個人都道了謝。
這時王家的男女傭僕也都來磕頭道喜,嵇鶴齡正帶著一張三十兩銀子的銀票在身上,很大方地發了『總賞』,還有人說要給瑞雲道賀,又說她福氣好!尤其是待嫁的兩名丫頭,眼看瑞三『飛上枝頭作風凰』,豔羨之意,溢於詞色。這就不但是嵇鶴齡,連胡雪巖也覺得很得意。
這樣喜氣洋洋地亂過一陣,王有齡便說∶『鶴齡兄,你請回去吧!說不定已有送喜信的人到府上去了。雪巖幫著一起去招呼招呼,我們晚上再談。』
叫胡雪巖去招呼,是招呼成賞,這方面的『行情』他不大熟悉,少不得先要向王有齡問清楚了,然後順道往阜康交代了幾句話,才一起回到嵇家。
『二弟!』嵇鶴齡在轎子裡把事情想通了,一到家率直問道∶『可是你走了門路?』
因為嵇鶴齡說過不願買官做的話,所以胡雪巖的回答很含蓄∶『也不過託人去說過一聲。』
『怎麼說法?』
『無非拜託而已。』
嵇鶴齡靜靜地想了想說∶『我也不多問了,反正我心裡知道就是!』
正說到這裡,劉慶生也到了嵇家,他是奉了胡雪巖的指示,送東西來的,一千兩銀票、五百兩現銀,另外一扣存摺,上面還有三千五百兩。
『二弟!』嵇鶴齡把存摺託在手裡說,『我覺得沉重得很,真有點不勝負荷。』
這是說欠他的情太多了,怕還不清,『自己弟兄,何必說這話?』胡雪巖答值∶『而且水幫船,船幫水,以後仰仗大哥的事還多。』
『這用不著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海運局的內幕,我還不大清楚,要
你幫我的忙,才能頂得下來。『
剛談到這裡,只見聽差引進一位客來,是撫臺衙門的一名戈什哈,這是滿洲話『侍奉』的意思,轉用為護衛的名稱,到了後來,凡是督撫左右跑腿的差官,叫做『戈什哈』,此人戴著個金頂子,也是個八品官兒,但遇見候補州縣七品官的嵇鶴齡,不敢以官自居,搶上來請兩個安,一面口稱,『恭喜嵇大老爺!』
這自是報喜信的,嵇鶴齡連稱∶『不敢當!』扶起來請教∶『貴姓?』
『不敢!敝姓朱。撫臺派我在文案上當差,文案陳老爺特別派來跟嵇大老爺報喜。』說著,從『護書』中,取出來一封蓋著紫泥大印的委札,雙手捧向嵇鶴齡。
委扎不曾封口,取出來一看,不錯,是接王有齡『海運局坐辦』。嵇鶴齡順手交了給胡雪巖,轉臉向姓朱的說一聲∶『勞你的駕,請坐了說話!』
『不敢!』姓朱的說∶『陳老爺交代,說先跟嵇大老爺道喜,晚上再來拜會,又交代∶撫臺今天身子不大爽快,嵇老爺今天不必謝宴,等到明天上院好了。』
『好,好!費心你轉達陳老爺,多承他關照,心感萬分。準定我今天晚上到他府上去拜訪。』
『是,』姓朱的又說∶『請嵇大老爺賞個名片,我好回去交差。』
這是早準備好的,一張名帖,一封二十兩銀子的紅包。剛打發了姓朱的,只見瑞雲走了出來,穿一件紫緞夾襖,系一條雪青綢裙,一朵紅花,盈盈笑道∶『嵇老爺我來道喜!』
『怎樣!』嵇鶴齡有些意外,也有些手足無措似地,『你也來這一套,何必!免了,免了。』
『應該的。嵇老爺大喜!』說著,她手抉左腰襝在為禮,隨後又喊∶『荷官,帶了弟弟、妹妹來替爹爹磕頭。』
於是丹荷領頭,一群小把戲,推推拉拉地都從門邊出現,顯然是瑞雲早就安排好的,一個個都象過年的樣子,穿得整整齊齊的衣服,在一長條氈條上,七跌八撞地,一面磕頭,一面笑著。嵇鶴齡扶住這個,抱住那個,嘴裡還要應付調皮的丹荷『討賞』,亂到十分,也熱鬧到了十分。
『瑞雲!』嵇鶴齡等亂過一陣,這樣說道∶『實在要謝謝二老爺┅┅』
『是啊!』瑞雲搶著按口,『不過倒不是謝謝二老爺,也是要跟二者爺道喜。』
『同喜,同喜!雙喜臨門,喜酒吃不完。』胡雪巖笑道,『瑞雲,都是你帶來的運氣。』
這句話說得瑞雲心花怒放。不自覺地就瞟了嵇鶴齡一眼,然後正一正臉色說道∶『這有好幾天可以忙了。馬上就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