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6部分

綱,只可惜讓野人山的匪首逃跑了。曾國藩記起“徽”的爻辭,心裡想:這怕是天數。眾人正在說說笑笑,互相慶賀死裡逃生的勝利時,南面官馬大道上遠遠地奔來一匹快馬。一眨眼工夫,那馬已跑到眾人面前,兩隻炸開的鼻孔裡噴出灼人的熱氣,江西巡撫衙門的袁巡捕從馬背上滾下來,將一封十萬火急上諭遞給了曾國藩。上諭命曾國藩速派鮑超帶五千人馬,交勝保統帶,前來北京救駕。曾國藩看後大吃一驚:京師竟然發生了這等意外變故!

早在咸豐四年,英國就提出,要對道光二十二年訂立的條約進行修改,企圖擴大在中國的特權,遭到了清廷的拒絕。爾後,英國和法國聯合起來,在沿海一帶屢屢挑起戰爭。兩個月前,他們從北塘登陸,打敗了僧格林沁的騎兵,攻佔天津,後來又擊敗勝保的部隊,逼近北京城下。咸豐帝匆匆帶著一班大臣妃嬪逃到熱河,留下恭親王奕訢在京師與英法談判。咸豐帝接受勝保的奏請,在逃往熱河的途中,接連發布上諭,令各地督撫將軍迅速帶兵來京勤王。第一道上諭,便發給湘勇統帥、兩江總督曾國藩。曾國藩接到這道上諭,一方面為皇上蒙塵而擔憂,一方面又對派鮑超救駕而犯難。

曾國藩不願鮑超遠離。這些年來,鮑超的霆字營是湘勇中最能打仗的部隊。儘管上月有寧國之失,但鮑超之勇,仍令太平軍畏懼。在湘勇內部,甚至有打著鮑超的旗號,冒充霆字營嚇退太平軍的事。這次若不是鮑超及時趕到,祁門老營就徹底完蛋了。曾國藩器重鮑超,感激鮑超。皖南局面尚未分明,通往江寧的道路,尚需要鮑超和霆字營去掃清。這個時候,怎麼能讓鮑超遠赴京師!而且,曾國藩還看出此中埋藏著勝保的險惡用心。勝保的底細,曾國藩清楚。

這個出身於滿洲鑲白旗的公子哥兒,藉著皇上對滿人的特殊照顧,道光二十年中舉,考授順天府教授,很快就升為祭酒。勝保屢屢上書言事,皇上欣賞他的文采,誇他是滿人中的才子,擢升為內閣學士。那時曾國藩供職翰林院,見過勝保幾面,讀過他的奏疏。曾國藩對勝保的看法,與皇上完全相反。他認為勝保無真才實學,奏疏只有誇誇其談、譁眾取寵的辭句,並無實在的解決問題的辦法,且為人驕橫之氣太足,眉宇之間有一股陰暗的煞氣。按照曾國藩的相人之術,他斷定勝保不會有好結局。誰知太平天國事起,勝保倒走起鴻運來了。

咸豐四年,勝保在直隸打敗了林鳳祥的北伐軍,皇上因此授他欽差大臣,特賜神雀刀,副將之下,有權斬殺,一時有南江(忠源)北勝之稱。不久,勝保圍李開芳於高唐,數月不克,惹怒咸豐帝,削了他的職,遣戍新疆。咸豐六年召還,發往安徽軍營差遣。七年,予副都統銜,幫辦河南軍務。勝保自己無軍隊,以重餌招降捻軍一個名叫李兆受的頭領,將他改名李世忠,又結納皖北鳳台團練首領苗沛霖,保他為記名道員。勝保企圖以李世忠和苗沛霖的人馬作為自己的軍隊。李世忠出身強盜,一貫打家劫舍,作惡多端,苗沛霖野心勃勃,欲做皖北王。曾國藩一到安徽,便從各方面的情報中,把這兩人看死了,因而對勝保極具戒心。

現在,勝保居然要統帶鮑超的五千霆字營,他的野心越來越大,竟敢打起湘勇的主意來了。曾國藩豈能讓他的算盤滴溜溜地如意轉動!不派嗎?這是煌煌聖旨。抗旨罪名已不輕,何況當此非常變故之際、皇上蒙難之時,抗旨不發兵,你曾國藩平時口口聲聲標榜忠君愛國,豈不都是假話?皇上都不保,你的幾萬湘勇意欲何為?倘若勝保這樣質問,定然激起皇上震怒,天下共責,不待殺頭滅族,便早已身敗名裂,死有餘辜了。曾國藩真的進退不是,左右為難!

可鮑超這個莽夫,偏偏不知內中奧妙,以為率師北上勤王,正是取悅皇上、立功受賞的大好時機,幾次三番地催促:“曾大人,霆字營全體將士聽說洋鬼子欺侮我皇上,氣得哇哇叫,罵他孃的洋龜兒子瞎了狗眼,恨不得插翅飛到京師去保皇上。曾大人,救兵如救火,還有啥子要想的?快下令吧!”

面對著這個頭腦簡單的鮑提督,曾國藩哭笑不得。想說皖省戰局不能離開他,又怕他因此昏頭昏腦,居功自傲。霆字營本就依仗常打勝仗的資本跋扈囂張,不把其他營看在眼裡,若再翹尾巴,可能會連他這個統帥的話都不聽了。想告訴他勝保欲藉此挖空湘勇的實力,壯大自己的私人勢力,又怕這個心裡不能藏話的直漢子,將此話捅出去,日後更與勝保結下不可解的怨仇。無奈,只得用幾句話敷衍著鮑超,心裡急得如同火燒油煎,終日繞室彷徨,拿不定主意。

這天康福提醒道:“胡中丞近來駐軍黃梅,離祁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