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
「那位小公子是在道觀裡寄住的客人,身分尊貴,道士們為了巴結他,紛紛下水將樵夫的兒子救了起來。之後,那位小公子還把樵夫的兒子帶回自己房間,叫大夫來給他看病,讓他睡在自己的床上。
「樵夫的兒子一輩子都沒睡過那麼舒服的床,也從來不知道,會有人願意這樣對他好。
「後來,樵夫的兒子成了小公子的玩伴。小公子教他識字,送他新衣服,還總是塞好吃的東西給他。那段日子,是樵夫的兒子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只是那快樂實在是太短暫了。
「前後相處不過月餘,小公子就被家人接了回去。直到他離開,樵夫的兒子才知道,那位小公子其實是皇帝的兒子,因為皇后擔心在宮中不好養活,才特地送到道觀裡來。。。。。。」
這段既甜蜜又悲傷的經歷,在李儒心中深埋多年。雖然他覺得現在並不是說出來的好時機,但他太想對眼前人傾訴。那些銘心刻骨的記憶,陪伴了他這麼多年。。。。。。
「辛言?」
突然覺得劉辯不太對勁,李儒立刻爬起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已經昏了過去。
緊張地查了查他的脈象,知道並無大礙,李儒鬆了口氣。
將劉辯冰涼的身體重新裹進被子裡,反覆察看了一下。確定沒有疏失之後,李儒拿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護著虛弱的他。
劉辯沒有聽見他剛才說的話,這讓李儒有些失望。不過,他並不是太在意。因為從今往後,他會有很多的時間來對他傾訴。
也許劉辯已經忘了當年在道觀的點點滴滴,那時的他不過六、七歲的年紀,怎麼記得了那麼多?
沒關係,那些失去的回憶,自己可以幫他一點一點找回來。要是找不回來也不要緊,他們有的是時間去創造新的回憶。
這麼想著,李儒覺得有些心酸。
劉辯被接回皇宮的第二年,他便偷偷跑出了道觀,當時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再見到劉辯,守在他的身旁。可這對出身寒微、無依無靠的孩子來說,等同於痴人說夢。
認清現實的李儒很快壓下了這個遙不可及的夢想,開始腳踏實地的為將來籌劃。適逢董卓招兵買馬,他便進了軍隊,在下等兵士裡混了三年,他因為能識幾字,成功地做了一位軍師的跟班。
那軍師是為董卓之子效力,李儒幾經努力,終於在四年後成了董卓之子帳下的謀士。
兩年前,黃巾軍造反,李儒又被推薦給了董卓。雖然到了董卓身邊,但他並未得到重用,直到他娶了董纖娘,局面才得以扭轉。
之後董卓受何進之邀,入京勤王,李儒終於看到了接近劉辯的希望。
事情很順利,劉辯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一步步走下來,越來越靠近,直到觸手可及。李儒興奮之餘難免忘形,結果在處理何太后與唐姬的事情上狠狠摔了一個跟頭。
她們的死,為他與劉辯的重逢築起了難以逾越的高牆。
雖然李儒相信時間有能力改變一切,但他不知道,這個時間到底需要多久。也許一年兩年,也許是一輩子。。。。。。
手背上被劉辯咬傷的地方,在這一刻清晰地疼了起來。
輕撫著劉辯的長髮,李儒把臉埋進被面,自言自語道:「不管要等多久,我都不會放棄。」
這是一個夢。
劉辯夢見自己正在沉入一個湖底,他能看清自己下沉的姿勢,也清楚感覺到自己下沉的速度。他覺得這應該是個夢境,但湖水對身體的壓迫卻又那麼明顯,彷佛可以輕易折斷他的脊骨。最要命的,還有無法呼吸。
窒息,直至毀滅。
劉辯感到痛苦,卻又覺得開心。如果死了,便解脫了,還能見到母后還有唐姬,一家人可以重新生活在一起。
突然,湖的另一邊出現了一道光束,劉辯看見唐姬的衣裳還有長髮在水中飄動,那麼溫暖,那麼溫柔。於是,他奮力向前遊,卯足了力氣,想要追上妻子遠去的背影。
可是他卻不能動彈!他的雙腿被人拽住,就像被人拴在了錨上,讓他非但不能向上遊,而且還在直落湖底。
不用雙眼去看,劉辯也知道拽他的人是誰。那個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像不散的幽魂,出沒在他的左右。
「放開我,放開我!」
劉辯覺得自己在嚎叫,但他其實並沒有發出聲音。他只是滿頭大汗,從噩夢中清醒過來。
「公子。。。。。。」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