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妾再美,又怎麼能和正室夫人的地位相比,這種事大家都司空見慣,不但男人當成必要的應酬手段,就是女子,也早看多見多,視做平常了。
所以,三個人誰也不覺得這件事對於那位容夫人會有什麼害,更談不上什麼愧疚之心,一起在夜風之中,江月之上大笑。
謝醒思笑到高揚處,就似喉嚨被人砍了一刀似的,啞了聲息,臉色大變,手指蘇意孃的畫舫,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同一時間趙遠端和姚誠天也看到一葉小舟上一個纖巧的人影,一掠上了畫舫,動作輕盈得不帶半點聲息,優美得不似人類。
“那是誰?”
謝醒思張口結舌:“容夫人。”
“容夫人?”
“原來她不但美若天仙,還有這麼好的武功。女人功夫好了,脾氣只怕就不好了。”
“丈夫青樓尋歡,妻子殺上門來,這種戲碼倒也常見,看來容若這回可真的要牡丹花下死了。”
謝醒思跺足叫道:“不行,我要去……”
趙遠端和姚誠天一人一隻手把他拉進了船艙:“夫妻打架,我們去湊什麼熱鬧,告訴她,是你把美女送給她丈夫的,讓她好宰了你不成?”
趙遠端大力訓斥,姚誠天高聲吩咐:“快些劃,咱們早早兒回去。”
眼看著畫舫順水而去,離著蘇意孃的畫舫越來越遠,謝醒思急得團團亂轉,搓手跺足。
趙遠端與姚誠天好整以暇坐在一旁看,只用眼神傳遞著不能為人知的對話。
“老謝精得似只千年狐狸轉世,怎麼孫子笨成這樣?”
“綺羅叢中,黃金堆里長大的公子哥,還能怎麼樣?幸好他那精明的爹三年前死了,老謝後繼無人,也才有了旁人的機會。”
“不管這容若是什麼人,多大的來頭,只要把這水攪得越來越渾,才越有意思啊!”
楚韻如一登畫舫,即時衝進客艙裡去。艙中的丫鬟齊齊一驚,還不及發聲詢問,只覺那人影如風掠近,接著身子一麻,已是東倒西歪,倒了一地。
楚韻如這才站定,問性德:“容若呢!他在哪?”
性德一聲不出,往後一指。
楚韻如毫不停留地推門進去,只見滿室殘餚,卻沒有人影。四周一看,這才發現,這房間後面還有一個小門,走過去,正要推門,卻聽到門內有人呼喚。
“韻如,韻如,你不要走……”
楚韻如的手一僵,再也動彈不得。
房間裡,蘇意娘剛把容若扶到床上,就被容若酒醉的順手一拉,拉得直倒進他懷中。
“公子,是我。”
容若閉了閉眼,又努力睜大,晃晃腦袋,有些清醒,有些糊塗:“對了,是你……蘇姑娘……這是哪裡,你,剛才……他們好像說,要把你,送給我?”
容若忽然大笑了起來:“送給我,他們總是這樣,有錢也好,有勢也罷,就可以把人當東西來送。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的棋子,都是他們的傀儡,為什麼?”
他吃吃的笑,眼睛睜得很大,卻似乎什麼也看不見:“凝香是這樣,侍月是這樣,韻如那麼好……”他不知被什麼嗆住了,又一陣猛咳,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為什麼也是這樣?”
他一邊說,一邊咳,一邊笑。
蘇意娘從來不知道,有人可以笑得這樣淒涼,有人的聲音裡,可以有這麼多說不盡的痛和傷。
門外的楚韻如用手掩著口,強忍住一聲到了嘴邊的低低驚呼,卻又阻不住眸中的熱流激湧。
“韻如,為什麼會是韻如?我……我知道……你們不得已,你們……有難處,可是,你是韻如……你不是凝香……不是侍月,你是……韻如……”容若的聲音說不清是哭是笑:“別人都可以疑我忌我不信我,你不可以……別人可以監視我,背叛我,你不可以,你明白嗎……韻如,你不是別的人。”
蘇意娘努力地伸手要安撫這醉酒的男子,低下頭想要勸慰他,卻叫他一用力,抱了個滿懷。
“韻如,我不是聖人,我不是,我也是平常人,我也會傷心,你知道嗎?我不可能永遠都只為別人著想,再熱的心,涼的次數多了,也就冷了。韻如,那天晚上,我看到一切,第一個想法是逃跑,而不是責問。三哥罵我不是男人,我……我……真的不是男人。我不想傷你,不想恨你,可是我的心……好痛……我不想追問你都說過什麼……我不想問你為什麼?我不想看到你的眼淚,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痛……我以為裝成什麼事都沒有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