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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不明白。”寶鈴惶恐而謙卑地回話。
“堵不如疏,就是這個道理。”那聲音說,“不要忘了我們的使命,那是我們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意義。因緣際會,輪迴飄蕩,我們到這裡,而不是到別的什麼地方去,這都是註定好的,就是為了讓我們達成使命。鯀因治水而死,禹接替那件工作,縱橫九州治水,終於完成任務。我們從這件事裡得到的啟迪,就是前赴後繼,以命伏魔。”
吼叫聲遠去,寶鈴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
“看你的腳下吧。”那聲音說。
寶鈴低頭,伸手不見五指,腳下一片黑暗。
她剛要開口發問,驀地,極暗極遠之處出現了一點火光,亮度與大小如夏夜天空裡的閃爍星子。那火光是高速運動著的,很快就在寶鈴眼中變成了一隻火把,然後成為一個大火球,由下向上,急速飛來。
“啊——”她駭然低叫,因為那火球來勢如此迅猛,只怕會撞破地面,直飛出來。
僅僅過了十幾秒鐘,火球直撞在她腳下的幾十米處,驟然爆炸開來,散為幾千點大大小小的火星,聖誕夜的焰火般墜落,由黑暗中來,重新歸於黑暗。
她隱約看到,火球消失的剎那,光影與黑暗的交匯線上,一張猙獰醜惡、齜牙咧嘴的鬼臉若隱若現。
“不要怕,寒玉之井的厚度是十丈,她想破玉而出,還需要一些時日。在這段日子裡,我們必須想出剋制她的辦法來,永遠地解決這個問題。幸好,我現在已經想到了,堵不如疏,困不如放——大禹治水時,修建河道,就是‘堵水’,引流入海,就是‘疏水’。至於我們,困住她的目的,是為了最後的‘放’,而‘放’的目的,是為了誅殺她。這次,你懂了嗎?”那聲音又說。
寶鈴仍然不懂,但她牢牢地記住了那些話。
“怎麼困,我們不必擔心,因為昔日兩公主與藩王聯手大唐朝三千伏魔師已經做到了。雖然死了那麼多人,但他們為消弭劫數而來,個個死得其所。大唐朝功臣們全都位列凌煙閣上,光輝顯赫,名標青史;而所有伏魔師籍籍無名,老死邊荒,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他們是同樣偉大的。至於怎麼釋放、誅殺,我也想到了。你去吧,叫他來——”
寶鈴不知道那個“他”指的是誰,無法應答。
“他已經來了。”那聲音裡忽然充滿了無限欣喜。
黑暗中響起了沉穩有力的腳步聲,寶鈴感受到那腳步聲裡蘊含著的篤定、踏實,腳步節奏,則如兩隻鼓槌緩緩敲擊在一面龐大的戰鼓上,聲聲有力,震撼人心。
“你來,我就放心了。”那聲音說,“最後一戰,就靠你了。”
來的人沒有開口,穩穩地站在寶鈴的側面。
“你該想好那一戰的結果了,對吧?”那聲音問。
“不過是一場火焰中的熾烈之舞罷了,生命是一隻火把,燃燒一百年,燃燒一天,燃燒一剎那間,又有什麼區別?最重要的,我已經在電光石火之間,看到了你們。一亮,一滅,即成永恆。”來的那人緩緩地回答。
他的聲音,讓寶鈴感受到了溫暖,彷彿跟他站在一起,所有的不安全都瞬間消失了。
“死呢?怕嗎?”那聲音問。
“死是暫時的,生是永恆的,反之亦然。我為鎮魔而生,我為鎮魔而死,死得其所,理所應當。”那人回答。
“那就放下所有的拖累,去吧。”那聲音說。
黑暗中,一隻手伸過來,堅定地握住寶鈴的手。
寶鈴任由對方拉著,慢慢地向前走。
她想看清對方的臉,但黑暗無邊,瞪大了眼睛,也只看到模模糊糊的輪廓。
“這一生,無論如何,我不會讓你孤行的。”那人說。
“可是,我想看清你。”寶鈴急切地說。
“好啊,你看,光明就在前面。”那人說。
寶鈴向前看,遠處果然出現了一點白光。
“記住,這一生,我是絕不會讓你孤行的。”那人又堅定地說。
“我們快跑吧——”寶鈴迫不及待地加快腳步,最後小跑起來。她想看清那男人的臉,因為她感覺到,他們之間一定有著某種密切的聯絡。他一出現,她的心就痛起來了。唯有深深相愛的戀人之間,才有這種獨特的感應。
從他與那聲音的對話中,她聽得出來,他即將為了伏魔而獻身,他們之間可以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正因如此,她才要快步跑出去,把他仔仔細細地看個清楚,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