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母親眼裡是含著淚水說的。哦,可惡的食堂,我詛咒食堂,是食堂幾乎奪走了母親年輕的生命。現在想想,母親的偉大就在於為了孩子的顏面不受凌辱,甘願放棄生命去維護。哎,可憐天下父母心。遊子身上衣,慈母手中線,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記得那是六四年的春天,農家得益於鄧爺爺的“白貓黑貓捉得住老鼠的就是好貓”的政策,我們家分得了幾畝田,我們的父母都很勤奮,很精明,膽子也大,當人們還在懷疑會不會被割資本主義尾巴時,我們一家正在享受著春收帶來的喜悅。那一年我十一歲,那一天我帶著我豢養的小狗隨父親到責任田裡摘豌豆,忽然我頭上“嗡”的捱了父親一老跩,我驚憟地向後瞟了一眼,發現父親正拿著扁擔追打著我心愛的小狗。捱打了我才晃然大悟,原來是我在摘豌豆時不用心,時不時逗小狗玩呢。我沒有哭,心裡在默默地為無辜的小狗禱告著,快跑哦快跑。母親則在一旁打著圓場,一邊在責怪著父親無情,一邊安慰著我受傷的心靈,“術術”才十一歲,你怎麼說打就打啊。父親則還在憤憤然“嬌養五劣兒,棍棒出好子,你就護著吧。”我很茫然。十一歲說大不大,說小逆反心裡尤其重。我不恨父親,但這件事還是在我幼小的心靈深處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事後多年我還在不同場合數說著父親的不是和我的童年的苦澀歷程。
應該說我有今天的成就,得益於童年的經歷。我的童年是在極度饑荒、極度荒誕、極度無情的年代裡度過的。記得那是一九六一年的冬天我們一家三口擠在生產隊的隊屋的一間草房裡艱難度日,有一天隊部的廣播里正在播放著重要通知說是一九五八年時錯誤沒收的個人資產要全部返還到戶,說什麼即日生效。當時我們的母親長噓了一口氣後,笑了,好像是說苦日子終於熬到頭了。原來事情是這樣的,父親在家時因不滿生產大隊書記的做派,在言語上得罪了他,因而在搞大運動時大隊書記挾私報復,硬生生地把我們家的三間瓦房沒收了,並且做了大隊的辦公室,隨後就和我們調換了一間隊屋。無理、荒唐這就是那個“說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的荒誕無稽的年代的真實寫照。然而事情還沒有結束,生產隊的一個負責人跑過來說,由於我們的父親還沒有回來,再加上大隊部還沒有搬,所以我們還不能搬家。我們的母親聽後,好長一段時間默然無語,臉上少有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過了一會兒母親毅然決然的大聲對我們說“術兒、癟兒、我們搬家”。頓時我們歡呼雀躍”搬家、搬家”我們附和著,於是母親帶著我們兄弟倆硬闖進了我們自己的家,到家後母親就開始鋪床,哥哥和我蹣跚著把隊部的辦公桌拖到門外。事後聽母親講,如果我們當時不搬也許真就搬不進來了,真可謂;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那一年我八歲、哥哥十歲。
童年時的風雲際會和遭遇,是刻骨銘心的,對於我的人生觀的形成有著決定性的影響。以致在以後漫長的歲月中處處以此為鏡:為人要厚道,做事要誠實,要忠於職守,與人為善。任憑風回雨打。勝似閒庭信步。
第二章青澀的少年
由童年而少年,有事則長無事則短,眨眼功夫,就要上學了。上學那天,媽媽特意給我煎了個雞蛋,然後帶著興高采烈的我到學校報到了。和其他孩子不一樣的是我不畏學,也許是從小就在大人們的關注中長大,少年老成。
那時,課間十分鐘比拼的可是實力和技術,在學校不提供任何可以遊戲的教具時,玩些什麼才能提振士氣,既能體現個人的才能,又能打發時光,於是各種自制玩具,諸如;玻【取犁地的罐頭的一角,將其打磨光滑後,由兩人以上組合成一組,然後,將硬幣一枚放置在固定的地方,用玻把其掀翻者為勝】,打機冠【用一長一短兩根棍子組合,隻手打擊短棍遠的獲勝】。殺龍船【用篾條做成龍船樣,在操場上比拼臂力,看誰送得遠】。而玩這一遊戲的破壞力和安全性都是沒有保障的,究其破壞力,不出一週,就能把一張完好的竹床撤個一乾二淨,那些天學校周邊的家長到學校投訴的就有不少,有的還人髒俱獲。毋庸置凝,在人多的地方玩這種傷害性極大的遊戲,其安全是得不到保障的,一天下課後,我和幾個同學正比拼得難解難分,突然“哎呦“一聲傳來,緊接著是李靜他爸的惡號聲。
“是誰,找死,殺到我的腿肚子了”,
霎時間。同學們呆若木雞,戰巍巍的定在哪裡,面面相覷,一動也不動,眼瞅著鮮紅的血不斷往外冒。
“快,快,快喊醫生來止血”。我一邊咋呼,一邊用早就準備好的布條,緊緊地纏在傷口處,很快,離學校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