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聲,抓著對方的手放嘴邊親了親,“芮秋啊,別不理我了,每天工作回來沒個人說話,我這心裡難受。”
他苦笑,“我是後悔,這輩子還沒對誰動過手,等好容易把一個人擱心裡了,竟然動手打了他,這大概就是愛之深恨之切吧,我看到你和陳朗……我就……”
他搖著頭,臉上染上一片深沉的滄桑,好半天才說:“芮秋,你是我的命啊。”
褚博睿在商場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練就了一副寬廣的胸懷,但是惟獨在芮秋的事上,他錙銖必較。博睿不相信命,卻相信芮秋今生是該陪在他身邊的,都說千年修得共枕眠,他和芮秋從十幾年前開始到現在,修幾世才能修來?
這晚,褚博睿做了一個夢,夢裡,他是個瘸腳的癩和尚,頭頂生了爛瘡,眼見沒多少活日了,他以為那天自己的命就該到頭了,可這時有人給他遞了碗水,那碗釉色白膩,描著金花銀草,他順著那隻雪白的手看上去,模糊的視線中露出一抹白色身影,那位錦衣的公子生得一副好相貌,長身玉立,丰姿俊美,眉眼就跟畫裡走出來似的。對方的菩薩心腸讓他多活了幾日,臨死的時候,佛跟他說,那位公子命裡該是陪他那半柱香的。
褚博睿半夜驚醒過來,心裡陣陣失落,他長長吐了一口沉悶的氣息,發現自己的手被人握著,他轉頭,芮秋細膩柔和的視線正看著他,那眉眼竟跟他夢裡那個白衣公子重疊,褚博睿心裡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莫名的傷感。
芮秋有些涼意的手摸了摸他耳鬢汗溼的頭髮,褚博睿緊緊地攥著他的手,這一晚竟然再睡不著了。
芮秋臉上的傷拖拖拉拉竟然過了一個多月才好。
十二月,夏天的氣息找不到一絲一毫,馬路兩旁的梧桐葉子也落了,枝頂的葉子稀稀疏疏,露出夏日被遮得嚴嚴實實的枝椏,樹底下穿著桔黃衣服的環衛工人舉著大掃把來回清掃。褚博睿拉著芮秋的手,兩人剛從超市買完菜回來,芮秋這些天情緒也不見起伏,似乎自那天開始,性子就冷清了不少。如果是以前,褚博睿下班回來芮秋總有許多話跟他說,現在褚博睿說上半天也引不出對方几句。
他以為芮秋心裡還沒擱下那件事,所以也不敢奢求他跟自己多說話。
芮小弈最近似乎一直很忙,從來只打電話回來問個好,也不見人影,這兩天終於回來了。芮秋特地買了不少菜,忙忙乎乎地做了一桌子菜,家裡的冰箱和零食櫃也都滿滿當當,兩個人不解圍裙只等芮小弈回來。
褚博睿心裡頭也高興,看到芮秋忙碌,他心裡是感激芮小弈的,覺得他回來給家裡帶來了不少生氣。
芮秋的心情也的確好了很多,看到芮小弈秀氣的臉,臉上的笑意就沒減過,給他接書包給他拿拖鞋,心情很是愉悅。
芮小弈進屋沒兩分鐘就掏手機給同學打電話,有一句沒一句竟聊了二十來分鐘,最後芮小弈掛了電話,眼睛還帶著笑。
“有女朋友了?”芮秋給熱了牛奶。
芮小弈只是笑,眼角彎彎的,“不是。”
褚博睿走出來,解了芮秋身上的圍裙,把芮秋推給芮小弈,“你們多聊聊,廚房我來忙。”
芮秋笑了下,起身倒了杯熱水端手裡,轉頭看兒子,“冷不冷?”
“不冷。”芮小弈露出白牙。
芮秋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瘦了。”
“哪有,馮辰飛說我胖得都圓了。”提到馮辰飛,芮小弈嘴角又往上翹了點。
芮秋有些日子沒聽到這個名字了,他也有些想馮辰飛,“怎麼不帶他回家玩?”
“他忙著海選的事兒,哪裡有空啊,每天連飯都來不及吃就練歌練舞。”見芮秋不是很明白,芮小弈側身對著他,“上海不是舉行了一場選秀活動麼,據說表現突出的話,直接可以和桀驁公司簽約成為他們旗下的簽約歌手。”
“是麼。”芮秋一雙眼睛含著溫和的笑意,替馮辰飛高興。
飯後,芮秋去廚房洗了碗,褚博睿在一邊幫忙,芮小弈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芮秋擦了手出來,瞧見芮小弈蹲在電視櫃前正一張張翻著碟片,對方聽見聲音,回頭,“爸,最近有沒有什麼好看的碟?”
芮秋當時的臉色就變了,視線緊緊地停在褚博睿身上。褚博睿反應快,過來把芮小弈打發進房裡上網了。
芮小弈不太情願,最後因為接到馮辰飛的簡訊,便樂顛顛地鑽進房間不出來了。
芮秋一直記得,褚博睿說要讓芮小弈看看那張碟,這件事他無法忘掉,這幾乎成了他心裡的一個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