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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謐深沉的夜間,陰氣更盛。

引發這種情形,或是格局不對,長期存在的靜物形成相剋對峙之勢;或是出過橫死之人,活著的人壓不住死者生前的怨氣,陰陽相隔之後,留下來的人改變不了這份怨氣曾無形中營造出的陰冷氛圍——諸如此類,原因頗多。

這般情形,對於生性百無禁忌、心懷坦蕩之人而言,大多沒有影響,反倒是他們的言行做派會改變居處的風水。

所謂風水,其實包羅永珍,玄妙得很。

對曾宅的風水興致濃厚,蔣徽自己都要承認,是不分輕重之舉。她只是不解:在這種宅子長期居住的人,不可能毫無察覺,那麼,陳嫣到底是無能為力,還是根本不在乎?

她轉身,面對著廳堂厚重的雕花木門,開門時向上施力,這樣可以避免門發出較大的聲響,走進門內,再如此帶上房門。

室內幽冷,似乎白日裡的陽光、暖風都無法穿透窗紗入室。

一間一間的,蔣徽緩步遊走期間。

看得出,室內一切,應該都維持著原樣,不說箱櫃桌椅之類,便是多寶架上,都仍舊擺放著諸多名貴的物件兒。

就算眼力絕佳,此刻到底不比白日,很容易錯過諸多細節。蔣徽幾次摸出了火摺子,又即刻打消這種念頭。

萬一有哪個下人來到正屋,又恰好留意到室內有火光,怕要嚇壞的。

算了。事情是八字還沒一撇,沒必要殃及無辜。

遊走一週,發現不了可疑之處,在最後駐足的寢室正中環顧片刻,她便想,還是去辦正事吧,親眼看看陳嫣是怎樣的一個人。說到底,她又不是真來幫陳嫣看風水驅邪的。

走到門口,忽然心頭一動,折返回寢室,徑自走到妝臺前。看了一眼,她無聲地笑了。

妝臺的鏡子,用布料罩著——剛剛她就覺得哪兒不大對,只是當下沒反應過來。

因為這發現,轉回廳堂之後,她又意識到一個蹊蹺之處,把懸在牆壁上的一柄劍取下,細細撫過劍身,莞爾而笑。

那是一柄桃木劍。

這一晚,陳嫣用過飯,與兩名管事媽媽商議完一些事情之後,把八歲的曾承宇喚到面前,檢查他的功課。

曾承宇自認這一次對答如流,拘謹的站姿便慢慢放鬆下來,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陳嫣凝了他一眼,語氣冷冰冰的:“稍有長進便沾沾自喜?怎麼這麼沉不住氣?”

曾承宇心神立時又緊繃起來,怯怯地道:“兒子不敢。”

陳嫣上上下下地打量曾承宇片刻,直到他明顯緊張膽怯起來,才緩聲吩咐道:“你的字不夠好,每日早起或是晚睡半個時辰,用心習練。”

曾承宇低低地道:“是。”

陳嫣道:“下去吧。”

曾承宇行禮退下。

陳嫣端坐在太師椅上,啜了一口茶,問侍立在一旁的一名丫鬟:“怎樣了?”

丫鬟恭聲道:“奴婢已經問過區管事,那邊有回信了,十天後便能來到府中。”

“不行。”陳嫣不容置疑地道,“五日,能來便來,不能來,日後再不需有來往。”

丫鬟稱是,“奴婢明白了,這就去傳話。”繼而匆匆行禮,快步出門,去外院傳話。

陳嫣放下茶盞,斂目沉思。過了一陣子,莫名地覺得不自在,先是下意識地望向南北窗戶,隨後又望向上方。

哪裡都無異樣,又似乎哪裡都不對勁。

她沒辦法料想到,此刻,房梁之上,正有人心平氣和地打量著她。

觀望了這一陣,陳嫣給蔣徽的印象是樣貌清麗、面如冰霜,做派麼,或許是強勢,或許是沒有耐心。

當然,這種印象過於片面,不能就此下定論,畢竟,陳嫣是在家中,要做到大致瞭解,還要看她待人接物時的做派。

很多人都如此,在人前等同於戴著厚重的面具,與自己的真實心性不同,甚至完全相反。

蔣徽的視線從陳嫣身上移開,看著室內的陳設。

清一色黑漆傢俱,坐褥、迎枕、桌圍、椅搭一概是深青色,花瓶、茶具一概是白瓷的,牆壁上懸著一幅前朝名家的字畫。

這些搭配在一起,雖然不是很妥當,但也不該讓人不舒服,但蔣徽就有那種感覺。

沉悶、壓抑充斥在室內,對蔣徽來說,那種不舒服,比在先前的正屋更重。

再看服侍在室內的大小丫鬟,一個個都是眼觀鼻鼻觀心,連大氣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