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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凌晨二點多鐘,火車抵達北京南站,我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車站。獨自走上一座立交橋,四通八達的路燈寧靜地伸向遠方,這是都市的另一種氣質,和大自然相通的清淨的氣息。塵埃躺在道邊。眼睛裡孤寂的空靜像潮水一樣,這個時候,面對豐盈的都市,我卻想起某個黃昏看到的山間晚炊的那縷青煙。是的,都市與那些自由的反差將灰暗著我的精神。所有的一切,包括火熱的愛情,在這種環境中都需要用錢來養活。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折就沉沙,一定會傷感地離開都市,在某個幽靜雅緻的山水間過枕石漱流的生活。

這時,我強烈地感到自己像一片飄零的落葉,我不願恪守舊的觀念,不願把自己置人陳規陋俗中,其實這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根本的原因是為了一個情字,而這種意識又直接滲透到事業之中。我認為對感情的投入並不能導致背棄對事業的追求。我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梅子就是志同道合的最佳選擇。在這片古老的陸地上,按部就班和知足常樂鈣化著數千年的思維,像無形的影子籠罩在陽光下,使更多的人安於現狀,麻木地浪費著美好的光陰,我這樣破釜沉舟的選擇在他們看來是極其荒唐的舉措,但是新的浪潮下總會有先覺醒的弄潮兒不顧一切地去冒險衝浪,而我承認自己不具備弄潮兒的素質,況且也不是趕潮衝浪者。我只是為了自己愛得發瘋的女人才拋開一切跑來的,我並沒有設想將來的日子會是怎樣的色彩。

找到房子住下後,我所急需做的事是能夠儘快見到梅子,以解相思之渴。下午三點多鐘,我乘車來到梅子的住處,她正在上課,我就坐在那座涼亭下的石條椅上等著她下課。我總是張望著通往教學樓的水泥路,生怕梅子走過。四點多鐘時,學生們三五成群走出教學樓向著不同方向散去。

這時,我緊盯著迎面而來的人群,搜尋著梅子的身影,當人流稀疏後,我仍然沒有看到梅子,那種心急火燎的感覺使我煩躁不安。我來到傳達室的視窗前,請門衛叫一下梅子,我想也許她根本沒有去上課。門衛開啟梅子住的宿舍的傳呼器呼叫著梅子,我聽到有答應聲。梅子果然在宿舍裡。我來到宿舍樓門前站在旁邊的臺階上等著梅子。身旁進進出出的女孩們多半都很出眾,嬌豔,嫵媚,神情高傲使人感到鮮亮之中有許多虛榮和造作。梅子出來見是我,臉上立刻露出喜悅的神情,我們一道離開校園走進一家餐館,要了幾樣小菜、啤酒和飲料。我告訴梅子我已經辭掉工作,這次來北京就不準備回去了。梅子聽了有些惋惜,說我這樣做太冒險了。我說人不可能永遠揹負著沉重的職位生活,那樣太累了。再說把自己固定在一個位置上,就很難實現自我價值,我所需要的是時間與空間的雙重自由,更重要的是我愛你。梅子有些動容地伸手握住我的手說她很愛我,她被我的痴情感動得無以報答。我笑著凝視著梅子片刻說,只要我們能夠生活在一起,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梅子憂心仲忡地問我和妻子的事怎樣解決。我只能暫時不去理她,分居久了問題就容易解決了。

我們離開餐館時已是傍晚時分,我問她今晚是否願意跟我在一起。梅子沉思一會兒,笑著點頭同意了。不過明天必須趕早回到學校,她補充說。於是,我們乘中巴趕到市區,回到住處時已是晚上九點二十分。關上房門我們便雙雙擁抱在一起。清晨,梅子慵懶地開啟燈看看手錶,六點二十分了。她突然坐起來慌忙穿衣服。

“真該死睡過頭了。今天第一堂課是英語,老師很兇的。

我得走了。“

她穿好衣服,草草地妝扮一下說著。

我也匆忙起身,把梅子送到站牌處。上班的人很多,公交車相當擁擠,我就為梅子攔輛計程車,有心送她一程,被她謝絕了。臨分別時,梅子說一有空就過來。我告訴她我會常打電話給她的。

我等待著梅子的音訊。

一天,窗外灰暗的天空雷鳴電閃,春雨打在水泥地面上濺起許多水花。天邊的孤寂頃刻淹沒了我的感覺。這時,我冷靜地面對目前所處的環境,感到很茫然。愛情固然是浪漫而刺激的,可是我還不能測定其可靠程度,在都市這種喧鬧的地方生長著各種色彩的思想。或許有一天,我和梅子都有可能被不同的觀念所駕馭,最終偏離出現在的情感,去營造各自嶄新的未來真正有價值的世界。我現在明顯地預感到我和梅子這種極其理想化的浪漫戀情,一定會在璀璨後黯淡無光,被濃郁的虛假的氣氛所玷汙。或許這種海市蜃樓般的空中樓閣會在瞬間消失得蹤跡皆無,最後,自己收穫的只能是慘痛的悲嘆。那麼,我所求索的無非是個白日夢而已。要是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