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是我認定這個名叫吳澹的老者和鬼師吳洛肯定有親緣關係,說意料之外,是我沒想到他們二人盡然是雙生兄弟——死者淡靜的容貌竟然和鬼師吳洛分毫不差。
我心神略一震盪後就發現老者靠外側的衣袖上稍微有些被抓揉的褶皺,還有多處各種汙漬所致的小手掌和小手指頭印,看來這老者死後被策兒攪擾的不輕。
我不禁微一莞爾,隨即心中湧起一陣酸楚的感覺,孤寂山野中失去唯一的親人,看似不顯眼的痕跡留下了年幼孩童的多少惶然恐懼,多少孤獨寂寞?
策兒高聲叫著“師父”衝了過去,卻被卓浪一把攔住,他扳著策兒的肩說:“策兒不要再去攪擾師父了,師父不會再醒來了,聖靈力的傳承者形體不滅,師父會一直躺在這裡,你什麼時候想師父了就回來看看他,說說話,但是千萬不要去碰師父,你可是得了師父聖靈力傳承的關門弟子,要是你碰了師父,師父的身體就會灰飛湮滅,那你就真得再也見不著師父了。”
策兒很聽話得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又很失望的問:“師父他真的不會再醒來了嗎?為什麼師父要睡那麼久?”
卓浪笑著摸了一下他的頭說:“再過幾年你就知道了,到時候要想著時常會來看師父,要不師父就是睡夢裡也會為你不想著他傷心的。”
策兒很認真的說:“策兒當然不會不想著師父,策兒也會經常來看師父的。”
卓浪拉著策兒的手走到吳澹身側垂手而立,他目光落在自己師父的身上定了一會兒,忽然問我:“茉兒,你說林賓的新政弊病極多,要是換了你,會怎麼收拾他的殘局?”
我不假思索的說:“根源在貴族特權和賦稅的不合理,只需要從這兩方面下手就行了。”
卓浪依然看著我追問:“怎麼下手?”
他追問我這些幹什麼?是想自己拿著去向各國的國主獻策,還是單純的想考我?難不成我答好了他就要我去幫什麼明主治什麼天下?
我猶疑了一下,卓浪也只是看著我不說話,靜靜等待我的答案。
這時紅綃忽然在旁邊插口了:“小姐曾今說過,諦釋的貴族隱患已成,要解決只能破而後立,但破就意味著內亂,諦釋境內會長時間不得安寧,真要除乾淨還是毗鄰的國家一舉而入比較方便,林賓二十年經營,軍功勳貴勢大威脅也最大,只要軍隊一敗,諦釋境內的貴族就能倒一大半,剩下的都是更容易處理的,自然要省事的多。至於賦稅,小姐也曾說過,按田產收稅比按戶收稅要合理。”
我很驚訝的看著紅綃,她什麼時候這麼積極過?沒等我表態就搶著替我答話了?
卓浪聽了紅綃的話後二話不說轉過身對著吳澹的屍體下跪叩首,磕了三個頭,然後直起身啞聲說道:“徒兒對師父多有不敬,更辜負了師父的教誨器重,累師父臨終抱憾,已是罪無可恕,徒兒不祈求師父在天之靈的原宥,只望能夠把師父的天下之志交託下去,只望能夠使天下真能如師父所願四合一統,八方鹹服,宇內安泰,民生安康。徒兒愚魯,自知沒有這樣的才能,本指望助大師兄一臂之力,只是……”說到這裡,卓浪解下了腰間的布袋扯開,把裡面的東西託了出來,我看著一陣惡寒,竟然是林賓的頭顱!他是要帶這個來給他師父一個交代不成?把人頭揣在自己身上,感覺總是……很不舒服。
“……師父曾說過,如果有朝一日大師兄壽殞,就把他帶回您身邊起墳立碑,好陪著您,只是徒兒無能,拼盡全力也奪不回師兄的屍身,只能取回他的首級來向師父請罪……”我聽了這話忽然渾身冷汗,怎麼都覺得彆扭。
“……弟子本想把策兒帶大,就在師父面前自刎謝罪,但現在,弟子此來只在師父面前立個誓:天下不平,弟子魂不歸幽冥,天下不寧,弟子魄不歸靈臺!望師父天靈相佑。”
說完卓浪又叩了三個頭,我看著這一幕心緒駁雜,魂不歸幽冥意為不再轉世為人,魄不歸靈臺意為靈識消散,這句誓言是在咒自己不人不鬼,雖說我知道誓言終究只是一句言語,但心中還是感到沉甸甸的,卓浪立誓的時候可不會把這誓言只當作一句空蕩蕩的話,他當真天真的把天下裝在了自己心裡。
我覺得想笑,卻又覺得他可敬,我覺得想敬,卻又覺得他傻——以天下為己任,在我的前世早已經變成神話一樣的存在,當這樣的人活生生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是那麼的現實,而又那麼飄渺。
卓浪很肅穆的在地上挖了個坑,把“林賓”埋了進去,我又覺得怪異了,這裡的人不是不講究死要有全屍,不是不講究葬要有禮儀,可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