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則醒了過來,四顧之下不覺茫然,身上是大汗淋漓。我相信每一件前朝的藝術品都是有靈氣的,因為它們都是匠人的心血所在而非現在大工業的流水線生產,所以,一大早,我請假去了曲江邊。果真在曲江邊的亂草叢中,我找到了一個身首異處的梅瓶,黑色的瓶身恰如我剛修補好的那個,而瓶身的花紋,我辨認出來了,是鳳凰引祥雲,是我昨天下午所見女子身上衣服的花紋。我無言,那些盜墓者,我從來不視他們為人類的一分子,因為,如果人不懂得愛,只能叫做禽獸。小心地、仔細地、加班加點地忙了三天,我才把那個梅瓶修補好,又一個絕色的女子在我手中誕生了,我知道。我很想把這個妹妹留下來據為己有,可是,在輕輕地吻了她一下後,我還是將她交給了博物館的徵集部。下班的時候,一個大學時的死黨打來了電話要給我介紹女朋友,我想,30歲的我是到了該有個家的時候了。第二天,在城裡的一家咖啡館,我見到了死黨為我介紹的女孩,當她開口跟我說她叫梅萍的時候,我知道是誰的安排了。梅萍是那種胖乎乎的女孩子,她愛吃我做的麵條,當她睜著睫毛忽閃忽閃的眼睛看我,我會幸福得想流淚。【06 血咒】☆、血衣天色慾明未明,車燈不再炯炯,如同一雙疲憊的眼照向前方。微弱的晨光中,東路依稀聞見了一股芬芳,抬頭一看,前面的一個村子裡正開滿了梅花,暗香四溢……血衣蔣詩經東路作了個夢。是一個清晰的夢,每一個細節都歷歷在目。東路夢見自己的計程車擋風玻璃被砸碎了,像是憑空飛來的一塊石頭,鋼化玻璃如同一個絕望的人一樣,癱軟成一堆。東路開著沒有擋風玻璃的車行駛在路上,寒風刺骨。接著,在路過一個開滿梅花的村莊的時候,車頭一聲悶響。東路想,壞了。下車一看,果然,一個穿白色羽絨服的女孩躺在了車下。女孩的面容姣好,眉間有一顆硃砂痣,點上去的一般,暗紅。女孩的表情沒有什麼痛苦,反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東路。而鮮紅的血正從羽絨服下汩汩地流出……東路從夢中猛地驚醒過來,渾身冷的瑟瑟發抖,夢中的寒風好像還不時地灌到身體裡來。細看,原來是被子掉到地上去了。東路看了看錶,凌晨四點,就沒有再睡,罵罵咧咧地起床,洗瀨一番,開著計程車出了門。這鬼年頭,錢是越來越不好掙了,每天起早貪黑也只能混個肚兒圓。天未亮,灰濛濛的一片,路燈也被蒙上了一層霧氣。就連路燈下的人也被塗上了一層模糊的光暈,那個女孩向東路招手。東路竟然沒有發覺,駛過去後,又感覺好像剛才看見了客人。東路放慢了車速,回頭,沒有人影。東路還是覺得不踏實,將車倒了回來,還是沒人。東路有些愣神,掛上前進檔,準備離開,後車門卻突然開啟了。上車的是那個女孩,她淡淡地對東路笑了笑。東路回頭看到了女孩的面容,傻了。女孩的眉間有一顆硃砂痣,點上去的一般,暗紅。女孩就是夢中的女孩,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很白,白得刺目。隨著女孩進來的是一陣清晨的寒氣,東路感覺到了冷,雞皮疙瘩起了一身,但還是硬著頭皮問,去哪兒。美人坡。女孩輕輕地回答了一句。東路知道美人坡在郊區,更知道,那裡是公墓。只有每逢清明的時候去那兒的人特別多,平時很少有人去,更何況是這樣的清晨。東路的心亂了,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調轉了方向。東路一路上不停地告誡自己不要疑神疑鬼,可是夢裡的畫面卻在不斷地閃回。行進中,東路企圖透過車鏡觀察一下那個女孩。可是,鏡子裡明明白白地告訴東路,後車座上空無一人!東路猛地剎住了車,刺耳的剎車聲鑽進東路的耳朵,尖銳而又突兀。怎麼了。還是女孩淡淡的聲音,女孩正從後座無辜地看著東路問。有汗從東路的臉上流下來。東路強自鎮定著說沒什麼。兩個人都不再言語,車內一時有些沉悶。東路不敢再向後座看,他怕自己又會產生錯覺。他不停地安慰著自己: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東路扭開了收音機,想借著電臺的節目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有些搞笑的是,電臺裡今天的播音主題卻是鬼故事。鬼故事五花八門,但無一例外都是獵奇。東路想轉換一個臺,誰知女孩像知道了他的心思一般,幽幽地說,別換臺,好嗎?主持人的聲音誇張而又飄渺,故意陳述著一些關於鬼的事情,彷彿要把人真的帶到幽冥鬼界。天色慾明未明,車燈不再炯炯,如同一雙疲憊的眼照向前方。微弱的晨光中,東路依稀聞見了一股芬芳,抬頭一看,前面的一個村子裡正開滿了梅花,暗香四溢。東路猛地一個激靈,夢境再一次成為現實。那開滿梅花的村莊,那個流著鮮血卻在微笑的女孩,全都到齊了。東路幾近崩潰,依然很冷,卻有汗從額頭滴落。在那個通往村口的岔道口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