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我受到了他的信任,儘管起初我並沒有刻意地試圖與他成為朋友,也沒有渴望知道他曾經的故事、他無與倫比的天賦。在我曾有過的朋友中,沒誰會向我談論他過去的經歷,也無意於瞭解我真實的想法,那樣的友誼太過矜持以致於不夠真摯。
回去時是深夜了,荒野小路上沒有路燈,幸虧當晚月色明亮,讓我及時剎車,免得撞上一位莫名出現在此處的陌生人。我下車去探視,他倒在車輪前,發了燒,意識模糊。他沒法回答我的問題,我只好翻動了他的口袋和揹包試圖查明他是什麼人、該把他送去哪兒。但我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春天夜裡還是非常寒冷的,在零度左右,而他只穿了件夾克,我不能放任他被凍死在這兒,於是把他搬上車。路上我想起那個被我嚇跑的大學生,他大概以為我是什麼連環殺手甚至是鬼怪,而夜裡開車碰上身份不明的陌生人這種事,更像是恐怖片裡的橋段。但這只是令我感到非常滑稽,我開啟電臺收聽音樂,裡面放著一支新晉搖滾樂隊的歌,在一片失真的音牆之後,吉他驟然停止,只剩下怪異的鼓點,突然變成了倫巴舞曲的節奏,這樣突然的轉變讓我失聲大笑。
我折回市區,把他送去的醫院。夜裡醫院沒什麼病人,醫生為他做了個檢查,說他受了槍傷,但不太嚴重。我沒有他的任何資訊,猜想他是個造人搶劫的旅客,就給他墊付了醫療費用,把他留在病房裡,自己也在醫院裡將就睡了一晚。
第二天我準備回去時,接到了夏洛特的電話。她說她現在在尼加拉機場,問我有沒有時間去接她。在被問到為什麼要來布法羅時,她很誠實地告訴我,“因為你父親——嘿別掛我電話,我就見你一面就行了,他沒要求別的。”
“我沒打算掛掉電話,我正好在市區,不過我不太熟悉道路,你等我一下。”
夏洛特在機場正門等我,除了單肩包外什麼行李也沒有,像是打算今晚就要紐約。她沒要我下車給她開門,就自行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我建議一起去吃早餐,她答應了,於是我們去找了家擺出早午餐招牌的餐館。
還不到週末,沒有太多的菜式可選,還好有最為經典的班尼迪克蛋和像是用咖啡渣泡出來的美式咖啡。我們坐在窗邊,餐館裡沒有別的客人。夏洛特先是遞給我一塊籌碼,對我說:“雖然我晚到一天,但還是祝你生日快樂。”
我說謝謝,拿起籌碼在手裡翻看了一會兒,春日裡陽光正好,籌碼因此具備了一種寶石般的質地。夏洛特並不會每年都送我生日禮物,但她向來都送我硬幣一類的東西,小時候是迪斯尼樂園的魔法硬幣,後來有南北戰爭時期的金幣和瑞典王儲結婚紀念幣。
“我原本想用威士忌做禮物,可我到了機場才想起我不能帶酒精飲料上飛機。於是我跟我的前任說,我們喝完它好了。本來他是送我到機場搭到布法羅的航班的,但我們喝完之後就坐他家的飛機去了澳門,我們玩了幾局牌。然後我頭疼得厲害,就先去房間裡休息,不過我又睡不著,就回去找他,逮著他和一個小妞在同一個洗手間隔間裡。我突然就精神了,拿起洗手檯邊的瓷花瓶揍了他一頓。我正好踩著點趕上了到紐約的飛機,他沒追到我。要是他殺到這兒了,尼爾你可要保護我。”
我正經地向她保證,“我會幫你再揍他一頓。”
夏洛特招來服務員,點了煎蛋卷和可頌麵包,“我一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我原本覺得要正式一點的,我還做了頭髮,但在揍完那傢伙之後,我想難道我還要在紐約休息幾天、拿出最好的狀態來見你嗎,算了吧我又不是要來泡你。”
我聽了大笑,“你現在看起來很好。”
“你看起來也不錯,你在布法羅這兩年都做了些什麼?”
“沒什麼,我種了些花,讀了點書,住在市郊的農場裡。”
“我沒想到,你平時幫他們擠牛奶嗎?”
“沒有,我一個人住在那兒,連別的動物都沒有。”
“就這樣?我以為你要跟我說好多故事。”
這兩年對我而言意義重大,但轉述時卻沒有半分趣味。我搖了搖頭。夏洛特也沒有再問我一個人如何在市郊的農場裡生活,她挑眉看著我一會兒,那副神情像極了溫妮聽見我說某些古怪想法。
夏洛特低下頭切開她煎蛋卷,又吃了點可頌麵包。“說起來我們已經快三年沒見過面了。我記得我以前答應過你,要告訴你完整的故事。但我聽維布說他一直在給你寫一封長信,他認為這是對他的一種心理治療。或許講述的優先權應該屬於他。”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