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能可貴的美德說得一文不值,一口咬定是世俗中的小事,大有微不足道之意,不禁忿激起來。
“我的看法與你恰恰相反。”他厲聲道,“崇尚正義和服膺公理並不是世俗間愚蠢的問題,而是足以使一個人能夠超凡絕俗的條件。假如你不能具有這等條件,你永遠是凡俗之人。”
大小姐眼睛一瞪,警告他道:“你的態度口氣,最好稍為注意一佔”
“有什麼好注意的!”公孫元波凜然道,“大不了一死而已。我只要不怕死,你還能把我怎樣?”
“你這樣死了,算不算是為了正義、公理而死?”
“當然啦!難道還會有人批評我是自私之人不成?”
“固然沒有人這樣批評你,”大小姐道,“但你這一死,與豬狗何異?我可看不出你有什麼超凡絕俗之處!”
“那是你的看法,但事實就是事實。不管你如何歪曲,這件事實已經造成,永遠不會改變。”公孫元波胸中充滿了磅鍵之氣,佩侃辯駁對方,“我從沒有期望一個卑鄙之人做出息公好義之事,自然亦不期望你對我有好評。你懂不懂這個道理?”
大小姐搖搖頭,淡淡道:“不懂。你這樣送了性命,我只看見愚蠢和魯莽,沒有別的了。”
公孫元波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道:“我告訴你,正義與公理這一類的美德,雖是人人皆可信奉眼膺,但事實上面臨考驗之時,尤其是生死關頭,最難堅持,所以有人說‘千古艱難唯一死’,意思便是說選擇死亡乃是千古以來最艱難的事。你說你的敵人乃是‘時間’,立意雖新雖奇,可是卻無從考驗,所以咱們不妨視之為一個虛幻的心願,正如一個夢想一般,不要認真亦不能認真。但我所說的正義、公理,乃是實實在在的事,亦很容易考驗真假。你能不能堅貞卓絕,迎異俗流,那是一試便知的,決不是空口說白話。”大小姐不耐煩地擺擺手,道:“都是陳腔濫調,煩死人啦!”
“偉大一定是寓於平凡之中。”公孫元波仍然慷慨激昂地說道,“你不敢正視這些問題,倭稱是你不屑一顧,這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你自己。話說回來,如果你認為做一個節義之士是很容易做到的事,你不妨試試看。只伯一旦到了面臨生死關頭之時,你將會嘆氣承認‘千古艱難唯一死’這句話實在不錯,一面宣告投降”
大小姐不悅道:“什麼?你把我看作怎麼樣的人!”
公孫元波堅決地道:“我剛才說過的話,決不收回或更改一個字。你隨便怎樣整我,也不能使我改變。”
她忽然地瞪視著公孫元波,但他亦毫不退縮,堅定地與她對視。
艙門外突然出現人影,原來是紫雲和丹楓,聽得艙內靜寂無聲,又恰當兩人高聲爭吵之時,故此以為公孫元波已被解決,不禁探頭窺望。
大小姐不悅地轉過頭去,向她們瞪眼睛。紫雲和丹楓都吃驚地縮回隱沒。
大小姐這時才冷冷道:“你別誇口,我只要向你動刑,三日之內,包管你低首屈服。”
“別說短短的三日時間,就是三年,我也不在乎。”
“那麼你的答案,莫非是選擇歹死之途?”
“不錯,你休想在我一口中問出一言半語。”
大小姐沒有馬上作聲,考慮了一下,才道:“你須得知道,我一旦動刑,就不能中止了。到了那時,你縱然屈服願降,亦是追悔無反了。”
“區區雖是微不足道之八,但平生守信義,重然諾,一言既出,雖死不悔.不過區區倒要請教一點,那便是你說一旦動刑之後,便無法中途停止,這話是什麼意思?”公孫元波問道:“行止之權,難道不是操在你的手中麼,l”
大小姐道:“當然是操請我手,但根據我的經驗和觀察,人性中有一點很是奇怪,便是凡事不可輕易開端。例如你決不苦出賣你的同道,這是你的原則,可是一旦出賣過一次,就將會有第二次。雖然每一次出賣之時,你都萬分不願,但事實上構卻仍然被迫那樣做。”
公孫元波泛起佩服的神色,道:“你對人生的觀察,的確有獨到之處。”
大小姐道:“你過獎啦!我們回到動刑的問題上。由前述的道理引申推論,我只要當真下手動刑的話,其時我心中對你的重視程度,與時俱減,到得後來,你縱然求饒乞命,我已覺得你不值得可憐,所以那時候我也許不肯停止。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我懂,”公孫元波道,“但我自信絕不求饒投降。你儘管下手,不必遲疑。”
大小姐點點頭,道:“既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