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飲下去,病就會好起來……”

這一次是啻舌草,上一次是蛇心蓮,再上次是賴謄根,上上次是雀膽石……

銀髮男子的話語,說到最後聲音發顫,連自己都騙不過的話,卻在愛人前屢屢重複,讓人絕望得幾乎崩潰。

“此草長在激流灣,找它辛苦你了……飲下你煎的藥,病就會好起來!”那人勾起一縷銀髮,纏繞手間結弄,溫柔道:“上次的蛇心蓮,雖未藥到病除,卻也讓我舒緩三分……你看,就連跟你說話,我都精神了不少!”

“蘭,等我的病好了,就陪你探望義父,順便去帝都賞花!”那人手指靈巧,五指挑勾片刻,結出一枚同心結,銀絲絲地晃動著,笑道:“我們叫上泉先生,還有水寒兄,他們一定很喜歡……”

銀髮男子擁著那人,下巴靠在對方額頭,閉起眼眸輕嗯一聲,雖然懷中那人虛弱,卻依舊是他的精神支柱……

就似當下,對方的細語呢喃,微弱卻存在的氣息,一點點充盈他絕望內心,又重新燃起對未來的希望!

二人相擁片刻,銀髮男子起身,也不看雅一眼,就去院中煎藥。

“咳,咳,你無事吧?能坐起來嗎?”那人靠著躺椅,身上裹著絨毯,適才強撐精神,此刻愛人離開,他才顯出疲虛,喘過幾口氣後,才勉強說道:“試著揉揉司肌穴……就在臍上三指處……是不是好些了?”

老實說,銀髮男子下手真重,眼前金星剛剛消失,雅靠著牆根抽氣時,才發現身上骨節沒一處不痛,就好似下爐壁的芝麻餅,從頭到腳被人拍打個遍!

幸虧從小到大,跟著師傅學戲,也沒少捱過打。三九天衣不遮體,破鞋裡頭結了冰,身上冷得似刀割,還被罰跪在雪地裡,那種罪也熬過來了。別人只道雅公子矯縱,卻不見他遭受過的磨難,更別提床上那些變態折磨,就算讓他享有一流紅角待遇,也不夠彌補他這些年的付出!

“真抱歉,他是練武之人,力道比常人大,又見你失手傷我……”那人目光溫和,透出關切之意,略帶歉意道:“我知道你無意衝突,只是被我的容貌嚇到!”

哼,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樣貌出去,簡直可以嚇死人!雅憋氣地想著,卯足力氣站起來,晃晃悠悠走兩步,就感覺身子快散架,趕緊扶著牆壁支撐。

那人容貌確實恐怖,但經過方才一事,雅倒也不害怕了,此刻瞪眼看著對方,身上疼痛拜他所賜,若有多餘力氣說話,早想尖酸刻薄幾句!

“小兄弟,我叫香逸雪,他叫銀蘭……”那人輕聲細語,不緊不慢地道:“見你衣鞋光鮮,且有花坊繡印,該是長居帝都,對帝國劍師名號,想必聽其一二!”

從見到銀髮男子的那刻,雅就知曉二人的身份,此刻再聽他自報家門,心中也沒多少驚訝,只是驗證之前猜測!

幾年前,雅隨師傅陪宴,在丸仙漏的門口,遠遠見過劍師;那人銀絲如雪,一泓清水眼眸,不食煙火的氣質,與同僚們格格不入;只消遠遠一眼,便留下深刻印象。

與劍師私奔的物件、那位龍族的香司長,曾因公開叫賣王賞,一度攀上輿論巔峰,後來沈寂一段時間,又因涉嫌帝都兇案,而被推到風口浪尖,成為名伶們談之色變的恐怖殺手。

至於二人感情傳言,與戲臺演得差不多──倆人曾是青梅竹馬,後來因為某些誤會,導致二人最終分手,多年之後相逢帝都,舊情復燃重歸於好……而將軍就成了陪襯,愛情劇中的祭祀品,默默無聞的小角色,不管付出多少心血,都入不得正主兒的眼。

戲臺上,大多演到此,有情人終成眷屬,從此過著幸福日子。

而實際情況是,雅不由打量四周──簡陋破敝的木屋、病入膏肓的司長、被絕望折磨的劍師……要說這日子過得好,顯然是睜眼說瞎話!

比起那位列身王殿、冷凜幹練的緋源族二公子,雅不由心生嗟嘆,戲臺終究只是戲臺,戲臺下的殘酷現實,讓一身榮耀褪盡的劍師,品嚐到人世的艱辛苦楚!

雅望著屋頂發呆,破處能窺見天光,這一刻陽光尚好,下一刻卻是連綿細雨……

住在這樣的小屋裡,卻不知劍師後悔過嗎?或者,礙於面子猶在苦撐,而心裡早悔過無數次???

許久之前的某天,躺著吸菸的師傅,那時已年老色衰,拖著慢悠的腔調,滿不在乎地說道:“雅,記住我的話,愛情這種東西,無論戲裡戲外,都是找不著的……哪天要是碰上了,別高興得太早,沒準是個詛咒,老天爺要磨難你!”

遇到那人之前,他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