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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金鼓薄伐聲。約有半小時,黃龍舉起磐擊子來,在磐上鏗鏗鏘鏘的亂擊,協律諧聲,乘虛蹈隙。其時箜篌漸稀,角聲漸低,惟餘清磐,錚釒從未已。少息,勝姑起立,兩手筆直,亂鈴再搖,眾樂皆息。子平起立拱手道:“有勞諸位,感戴之至。”眾人俱道:“見笑了。”子平道:“請教這曲叫什麼名頭,何以頗有殺伐之聲?”黃龍道:“這曲叫《枯桑引》又名《胡馬嘶風曲》,乃軍陣樂也。凡箜篌所奏,無和平之音,多半悽清悲壯;其至急者,可令人泣下。”

談心之頃,各人己將樂器送還原位,復行坐下。扈姑對璵姑道:“潘姐怎樣多日未歸?”璵姑道:“大姐姐因外甥子不舒服,鬧了兩個多月了,所以不曾來得。”勝姑說:“小外甥子甚麼病?怎麼不趕緊治呢?”璵姑道:“可不是麼。小孩子淘氣,治好了,他就亂吃;所以又發,已經發了兩次了。何嘗不替他治呢!”又說了許多家常話,遂立起身來,告辭去了。子平也立起身來,對黃龍說:“我們也前面坐罷,此刻怕有子正的光景,璵姑娘也要睡了。

說著,同向前面來,仍從迴廊行走。只是窗上已無月光,窗外峭壁,上半截雪白爍亮,下半截已經烏黑,是十三日的月亮,已經大歪西了。走至東房,璵姑道:“二位就在此地坐罷,我送扈、勝姐姐出去。”到了堂屋,扈、勝也說:“不用送了,我們也帶了個蒼頭來,在前面呢。”聽他們又喁喁噥噥了好久,璵姑方回。黃龍說:“你也回罷,我還坐一刻呢。”玲姑也就告辭回洞,說:“申先生就在榻上睡罷,失陪了。”

璵姑去後,黃龍道:“劉仁甫卻是個好人,然其病在過真,處山林有餘,處城市恐不能久。大約一年的緣分,你們是有的。過此一年之後,局面又要變動了。”子平問:“一年之後是甚麼光景?”答:“小有變動。五年之後,風潮漸起;十年之後,局面就大不同了。”子平問:“是好是壞呢?”答:“自然是壞。然壞即是好,好即是壞;非壞不好,非好不壞。”子平道:“這話我真正不懂了。好就是好,壞就是壞。像先生這種說法,豈不是好環不分了嗎?務請指示一二。不才往常見人讀佛經,什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種無理之口頭禪,常覺得頭昏腦悶。今日遇見先生,以為如撥雲霧見了青天,不想又說出這套懵懂話來,豈不令人悶煞?”

黃龍子道:“我且問你:這個月亮,十五就明瞭,三十就暗了,上弦下弦就陰暗各半了,那初三四里的月亮只有一牙,請問他怎麼便會慢慢地長滿了呢?十五以後怎麼慢慢地又會爛吊了呢?”子平道:“這個理容易明白:因為月球本來無光,受太陽的光,所以朝太陽的半個是明的,背太陽的半個是暗的,初三四,月身斜對太陽,所以人眼看見的正是三分明,七分暗,就像一牙似的;其實,月球並無分別,只是半個明,半個暗,盈虧圓缺,都是人眼睛現出來的景相,與月球毫不相干。”

黃龍子道:“你既明白這個道理,應須知道好即是壞,壞即是好,同那月球的明暗,是一個道理。”子平道:“這個道理實不能同。月球雖無圓缺,實有明暗。因永遠是半個明的,半個暗的,所以明的半邊朝人,人就說月圓了;暗的半邊朝人,人就說月黑了。初八、對三,人正對他側聞,所以覺得半明半暗,就叫做上弦、下弦。因人所看的方面不同,喚做個盈虧圓缺。若在二十八九,月亮全黑的時候,人若能飛到月球上邊去看,自然仍是明的。這就是明暗的道理,我們都懂得的。然究竟半個明的,半個暗的,是一定不移的道理。半個明的終久是明,半個暗的終久是暗。若說暗即是明,明即是暗,理性總不能通。”

正說得高興,只聽背後有人道:“申先生,你錯了。”畢竟此人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疫鼠傳殃成害馬 痴犬流災化毒龍

卻說申子乎正與黃龍子辨論,忽聽背後有人喊道:“申先生,你錯了。”回頭看時,卻原來正是璵姑,業已換了裝束,僅穿一件花布小襖,小腳褲子,露出那六寸金蓮,著一雙靈芝頭極鞋,愈顯得聰明俊俏。那一雙眼珠兒,黑白分明,都像透水似的。申子平連忙起立,說:“璵姑還沒有睡嗎?”璵姑道:“本待要睡,聽你們二位談得高興,故再來聽二位辨論,好長點學問。”子平道:“不才那敢辨論!只是性質愚魯,一時不能澈悟,所以有勞黃龍先生指教。方才姑娘說我錯了,請指教一二。”

璵姑道:“先生不是不明白,是沒有多想一想。大凡人都是聽人家怎樣說,便怎樣信,不能達出自己的聰明。你方才說月球半個明的,終久是明的。試思月球在天,是動的呢,是不動的呢?月